“帮助?”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破碎而凄凉,眼底的疯狂火焰却烧得更旺,“谁能帮我?陈默吗?他把自己摔碎了!你呢?周医生,高高在上的周医生,用你的药片,你的记录本,你冷静的分析?” 他的脸逼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死死锁住我,“你帮不了我……你甚至……”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蛊惑,如同恶魔的低语,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地钻进我的耳膜:
“你甚至……爱上了我的幻觉,不是吗?”
轰——!!!
这句话,像一颗精准投入心湖的炸弹,瞬间将我竭力维持的、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炸得粉碎!所有被压抑的、被否认的、被深深埋藏在职业道德之下的隐秘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所有的防线!
爱?爱上他的幻觉?爱上这个破碎、危险、被精神分裂撕扯得面目全非的灵魂?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将我淹没。我想否认,想尖叫,想推开他,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但身体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能僵硬地被他钉在墙上,瞳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涣散。
就在我精神防线彻底崩塌的瞬间,江砚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猛地用力,将我狠狠地拉向他!同时,他另一只手迅速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探向我白大褂的口袋——那里,装着这间诊疗室的钥匙。
“不……” 我徒劳地挣扎,声音微弱得如同呻吟。
金属钥匙串被他轻易地掏出,握在掌心,发出冰冷的碰撞声。他看也没看,手臂向后猛地一挥!
“咔嚓!”
一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咬合声,在死寂的诊疗室里清晰地响起。
门,被反锁了。
那轻微的“咔嚓”声,像一道沉重的闸门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响和可能存在的救援。诊疗室瞬间变成了一个被遗忘的孤岛,一个只属于疯狂与毁灭的密闭舞台。空气中残留的墨汁腥气、新鲜血液的铁锈味、松节油的刺鼻,还有他身上那股绝望而滚烫的气息,浓稠得令人窒息。
江砚松开了钳制我手腕的手,但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他后退了半步,只是半步,依旧将我困在他与冰冷的墙壁之间。他微微低着头,额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沾着血迹的、苍白的唇。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串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金属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
他沉默着。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疯狂咆哮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剩下一种沉重的、令人不安的死寂在蔓延。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还有我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无法控制的、急促的抽气声。
锁骨下的伤口还在流血,温热的液体顺着皮肤滑落,带来粘腻冰冷的触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锐利的痛楚。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失血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微微发抖,视线模糊地看着他沉默的轮廓。心口那片被“爱上幻觉”撕裂的地方,正汩汩地冒着名为绝望的寒气。
时间在粘稠的死寂中艰难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