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煮好,盛在两个搪瓷碗里,阿乐往芳芳碗里多舀了两勺辣子。芳芳吹了吹热气,吸溜着吃了一大口,辣得直吐舌头,心里却暖烘烘的。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沙沙响,电锅里的水还在咕嘟冒泡,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像幅挤挤挨挨的画。
“明天想去哪儿?”阿乐咬着面条问。
“去南湖吧,”芳芳说,“听说那里的船很漂亮。”
第二天的南湖,风很大。芳芳穿着阿乐借她的外套,还是觉得冷。阿乐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他的手心全是茧子,粗糙却暖和。湖边有卖风筝的,一个小女孩举着蝴蝶风筝跑过,线绕到了芳芳的脚边。
“我帮你解开。”阿乐蹲下来,手指灵活地绕开线结。阳光落在他的发顶,芳芳突然想起自己刚学系牛排绑绳时,总是系成死结,师傅气得用锅铲敲她的手背。
“阿乐,”她轻声说,“我们以后,能一起开家小店吗?就卖你做的面条和我烤的面包。”
阿乐抬头,眼睛亮得像湖里的光:“能啊,店名我都想好了,叫‘芳芳和阿乐的厨房’,怎么样?”
芳芳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湖面上的游船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像他们刚刚开始的未来。
第三章:两张高铁票,连接的两座城
阿乐回上海那天,芳芳去送他。站台上,他把双肩包塞给她:“牛肉干吃完了告诉我,我再让我妈寄。”
“嗯。”芳芳低头踢着站台的瓷砖。
“我发工资了就来看你,”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这是我查的车次,每个月第二周和第四周的周六,我能请一天假。”
票是打印出来的,上面用红笔圈好了发车时间,旁边写着“嘉兴站→上海虹桥站,47分钟”。芳芳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突然觉得比她的菜刀还沉。
“到了给我发消息。”她抬头时,眼眶有点红。
“好。”阿乐抬手想摸摸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转身跑上了火车。
火车开的时候,芳芳看到阿乐扒在车窗上冲她挥手,手里还举着那罐没吃完的杨梅酱。她站在原地,直到火车变成一个小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异地恋的日子,是从两张高铁票开始的。每个月的那两天,成了他们生活里的坐标。阿乐总是周六早上五点起床,坐最早一班地铁去虹桥站,手里拎着给芳芳带的东西:有时是上海老字号的蝴蝶酥,有时是他熬夜卤好的鸡爪,用保温盒装着,打开还冒着热气。
芳芳则会提前算好时间,在出站口的便利店买好热豆浆。看到阿乐从闸机口出来,她就把豆浆递过去,看着他吸溜着喝,睫毛上还挂着早起的困意。
他们的约会,永远和“吃”有关。在嘉兴,他们去遍了巷子里的小吃摊:建国路上的豆腐脑,老板会多加一勺辣椒酱;勤俭路上的生煎包,底脆得能咬出响声。阿乐总是让芳芳先吃,自己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递张纸巾:“慢点吃,没人抢。”
在上海,阿乐带她去逛菜市场。凌晨的曹杨路市场,鱼腥气混着蔬菜的清香,阿乐熟门熟路地走到卖牛肉的摊位前:“王师傅,来两斤牛腩,要肋条那块。”他教芳芳怎么挑新鲜的生姜,怎么闻带鱼的气味判断新鲜度,就像在西餐厅里,她教他怎么看牛排的纹理,怎么用刀划出十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