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拼了命地帮爸妈洗衣做饭收拾家务,接送弟弟上下学,任小姨呼来喝去,没有换来一丝尊重,仿佛我天然就该是他们的丫鬟。
可其实,我一个人,明明可以过得更好。
我顶着横飞的唾沫,缓缓扬起头:“爸,妈,我错了,我们先回家吧。”
妈妈叉着腰,不依不饶:“你现在知道错了?错在哪?当着大伙的面说说!这都是文化人,大家帮我评评理。”
我错在误以为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我错在为了讨好根本不在乎我的人,不惜苛待自己。
我错在,没有早早离开你们一家人。
3
我平静地凑到妈妈耳边:“妈,这是弟弟大学报到第一天,您这样闹,受损的全是他的面子——”
没等我说完,妈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扯着我往外走,不忘让爸爸去找小姨和弟弟。
真是讽刺,这是二十五年来,她第一次牵我的手。
也是第一次,他们没有丢下我。
刚进家门,妈妈揪着我头发给了我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你是不是故意在学校闹,你就是想毁了你弟弟!”她尖叫着用高跟鞋跟踹我膝盖。
我心里迸发出一股气,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常年干农活的力气足以甩开她。
她不可思议地踉跄了一步。
“小苇,你做女儿的,怎么还和你妈动手?太没教养了!”小姨扶着妈妈,一脸不赞同。
我平静地开口:“我当然没教养啊,我爸妈又没教过我。”
“早知道你是白眼狼,刚生出来我就该掐死你!”妈妈咬牙切齿。
小姨眼眶红了:“小苇这是怨我了?姐,我是不是真的该死啊?我现在就去跳楼!”
她嘴上说着,腿一动不动。
妈妈却搂住她,狠狠瞪我:“宝珠,该死的不是你!明明是有些人心里没数!”
小姨哭道:“小苇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真可笑,我只是不想再忍了。
“我看是她中邪了,以前老实巴交,现在牙尖嘴利的。”弟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我买的薯片吃得欢。
妈妈像被点醒了一样:“对!她最近早出晚归的,肯定是在外面撞邪了!光耀,你去接一盆你的童子尿,泼她头上!”
没想到二十一世纪,人类都登月了,还有人迷信这种恶俗偏方,令人作呕。
弟弟幸灾乐祸地准备去厕所。
我冷笑:“您能保证他是童子?他去年还猥亵同学被举报,是我卑躬屈膝去警局领的他!我被人家家长把腿踢骨折躺了三个月,你们全都不管不问!”
弟弟梗着脖子:“你有病吧秦小苇,八百年前的事至于现在还提?”
小姨点头:“光耀知错就改,现在又考上211前途光明,你再羡慕也不能戳他伤疤呀!”
“她就是嫉妒你们比她优秀!你赶快给我滚!我家容不下你这样恶毒的人!”妈妈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爸爸当场打电话给宗祠的叔爷爷,说要在家谱除去我的名字。
这一次,我心里竟无悲无喜,或许是彻底剥离了对他们的感情吧。
我回屋,狭窄的无窗储物间摆了一张小床,这就是我的卧室,还没小姨衣帽间的一半大。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我背着来时背的包,穿上来时的衣服,这个家里不属于我的,我一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