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契约与试探
——夜雨像把旧城洗到见骨，霓虹在积水里碎成一地冷光。
第一章｜破局相遇
医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像在数她的呼吸。
苏箴把手背按在仍然滚烫的额头上，账单从指缝滑落，白得刺眼。
“苏小姐，住院费今天必须结清。”收费窗口的玻璃把声音压得冷硬，“拖欠到明天，病房要转出。”
她舌尖发苦，想说“再给一天”，话还没出口，外面的雨突然大了，雨脚敲窗，像一群人齐声催促。
人群背风处，一个男人撑着黑伞站定。他很高，肩背平直，西装线条利落得像刀。护士下意识地让开路，他却没进来，只把伞尖轻轻敲了敲门框，像提醒。
“苏箴。”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压得很低，冷，却不虚浮。
她回头，瞳孔微缩：“顾…先生。”
“顾行川，”他淡淡纠正，“谈一件事。”
他把一份文件递过来。纸张的触感像一块冰，被她握在掌心，起了刺。
首页写着：《婚姻关系协议》。
她笑了一下，笑得又薄又倔强：“顾总这种玩笑，不太好笑。”
“我从不说笑。”他收伞，水珠沿着伞骨一线线落下，准确地停在地砖的黑缝里，像经过精密计算，“你需要钱，我需要一段‘婚姻’。三年。名义夫妻。你得到所有医疗、债务的费用支持；我得到一个名字，挡住某些不必要的联姻和窥探。”
“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你干净。”他抬眸，眼里是没有表情的清醒，“也因为你，知道什么叫边界。”
“代价呢？”
“代价是——”他低声，“你签字，立刻带你去交费。其余条件，都写得清清楚楚。”他顿了顿，“我不会碰你，也不强求任何夫妻义务。三年到期，你自由。”
她愣了片刻，指腹下的纸突然起皱——是她发抖。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他应得太快，“拒绝之后，今晚你的母亲会被转出病房，回到拥挤的走廊。你继续打工，继续被你那位‘亲戚’催债、侮辱，继续把自己埋在廉价工位上，被人拿着你过去的名字当笑话。”他的目光像一柄钝刀，稳稳抵住她的骨，“我只提供一个选项，不提供怜悯。”
雨越敲越急。她喉咙里像卡了一团热。她明白，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像溺水的人被递了一根冷硬的桨，握不握，是在一瞬间。
她吸气，咬破指尖，按在尾页落款处，血色像一朵花迅速晕开。她声音很轻：“我只有一个条件。”
他看她。
“结婚，是我最后的体面。请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工具’当众示人。”
他看了她半秒，像在衡量她的分量，点头：“可以。”
——十五分钟后，账单付清。护士把新的入院单递给她，放软了声音：“苏小姐，你太幸运了。”
她笑了一下——幸运这个词像把盐揉进舌尖，发疼。
电梯里只剩他们两人。她安静地把文件叠好，抱在胸前。
顾行川侧过脸，像随口一句：“你母亲病情稳定，别在走廊哭。会掉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