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体温计夹在腋下,药箱打开,叮叮当当的声音像在她心上敲字。几分钟后,体温计“滴”了一声——38.7℃。
他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
“刚才。”她笑,眼睛却发红,“可能昨天楼顶风太大。”
他没理她的玩笑,把温水与退烧药放到她手边,声音压得更低:“吃药,躺沙发。”
“我真不用——”
“别逞强。”他很冷地说,但手已经把靠垫垫在她颈后,“十分钟,药效上来,把你送回房间。”
她伏在沙发,睫毛像一朵被雨打的花,抖了抖。模糊中,她感到额上覆了一条温热的毛巾,拧干的水声不远不近,像一段极克制的温柔。
“顾先生。”她哑声,“你不用——”
“睡。”
他坐在茶几另一端,腿上摊开项目册,目光每隔一会儿就从纸上抬起,落在她眉心一点。
她睡得不安稳,梦语断断续续:“……别逼我……我会还的……爸爸……”
拧毛巾的手停了一瞬,复又稳稳落回她额头。他没问,只把温度换了又换,像在压住一把渐渐烫手的火。
午夜两点,空调关了半截,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她睁开眼的一刻,正撞上他垂下的眼。
“醒了?”他把眼神收回去,“水凉了,再喝一点。”
“你不困吗?”她声音低低的,带着药后的乖顺。
“在你退烧之前,不困。”他说,像陈述公司政策。
她移开视线,轻声:“口嫌体直。”
“又是什么?”
“夸你。”她笑,脸颊软了一下,“顾先生,谢——”
“睡。”他打断,“明天七点半出发。”
她闭眼,心口却把这一夜的小事一件件收好:药、毛巾、外套、没说出口的“谢谢”。她把它们叠成一摞,放在心里最靠上的格子。
第二天清晨,她的烧退了一半。
开会时,她像往常一样坐在角落,指尖飞快地在平板上记要点。结束前,地方合作方老板忽然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顾总,夫人这气质,比我们见过的明星还亮。要不让夫人明天上台,给我们做个品牌宣介?”
台下窃笑,摄像头悄悄对准她。
顾行川指尖轻敲桌面,动作极轻,却让人下意识屏住气——他抬眼,语调平静:“苏女士不负责任何‘展示’。”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
“顾氏的合作,靠指标,不靠脸。”他微微一笑,笑意薄得像风一过就没了,“诸位若看脸,去看秀场,不必来项目会。”
会场收声。有人尴尬笑两声,马上改口夸项目优秀。
她心里“咚”的一声——这算哪门子的毒舌?分明是当众把她护在身后。高调,直接,不留情面。
会后,她走在他身侧,小声:“谢谢你。”
“回家说。”
她噎住,忍不住笑出声:“好。”
第五章|旧情人回归
航班推迟,S市多留了一天。傍晚,顾氏与H投资共同举办联席酒会,定在酒店顶层的空中花园。
夜风不大,灯光把城市剪成一层一层的影。她穿了深色礼服,站在不起眼的栏杆旁,手里捏着一杯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