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你了……我的好女儿……” 柳擎歪斜的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扭曲、令人作呕的弧度。他佝偻的身体向前倾，那张肿胀青灰的死人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腐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熏得我眼泪直流。
“皇帝老儿要你的命……要柳家断子绝孙……” 他那只浮肿、布满黑斑的手，带着一股冰冷的死气，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那触感滑腻冰冷，像一条刚从烂泥里捞出来的毒蛇缠上了皮肤。力气大得惊人，骨头像是要被捏碎。“可爹……舍不得你啊……”
他浑浊的眼珠里，那疯狂粘稠的光芒剧烈地翻涌着，像煮沸的毒液。“爹现在……不一样了……爹找到了……真正的……路！”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呼噜呼噜的水泡音更响。“恨吧……昭昭……像爹一样恨！恨那老匹夫！恨这吃人的世道！恨得越深……骨头越硬……血肉……才越香！”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我被他攥着手腕，冰冷滑腻的死气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胃里翻江倒海，恐惧和恶心交织着往上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扭曲的死人脸，听着他疯狂又粘稠的呓语，大哥二哥惨死的消息像烧红的刀子反复捅进心脏。
恨！我当然恨！
恨皇帝的狠毒阴险！恨这世道的不公！恨眼前这个曾经是我父亲、如今却变成怪物的东西！
可这恨意还没冲上头顶，柳擎那只攥着我的手猛地一甩！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我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掼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额头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眼前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来人！” 柳擎那尖利扭曲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里炸开，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
牢门外沉重的脚步声立刻响起。两个穿着东厂番子服、面无表情、眼神死气沉沉的太监，像两具会移动的僵尸，无声无息地闪了进来。他们手里端着一个乌沉沉的木盘，盘子里放着几件东西：一小盏昏黄的油灯，一个装着黑色粘稠液体的陶罐，还有……一把小巧、弯曲、闪着幽冷寒光的钩刀！那钩刀的刃口薄得像纸，一看就是专门剔肉刮骨的玩意儿！
油灯被点着了，豆大的火苗跳动起来，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把柳擎那张歪斜的死人脸映照得更加狰狞可怖，明暗不定，活像庙里泥塑的恶鬼。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把弯钩小刀，刀尖在昏黄的灯火下，反射出一点冰冷刺目的光。
“先给咱家的乖女……去去火气……” 柳擎歪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他一步一步，带着浓重的腐臭味，走到我面前。
“按住她。”
那两个东厂番子立刻上前，像铁钳一样冰冷有力的手死死按住了我的肩膀和双腿，将我牢牢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动弹不得。粗糙的石头硌着我的脊背，寒意刺骨。
柳擎蹲了下来，那张肿胀青灰的脸凑近，浑浊的眼珠里映着跳动的火苗和我惊恐扭曲的倒影。他伸出那只浮肿的手，冰凉滑腻的指尖带着令人作呕的触感，猛地撕开了我肩头早已被血和汗浸透的囚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