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着那红布包,心里不得劲。保家仙是保平安的,哪有闯了祸再请的?这不明摆着跟黄大仙讨价还价吗?
"供了有用?"
"不知道。"三叔苦笑,"张瞎子说,这三天是坎。三天后要是你爷能挺过来,就没事。挺不过来......"他没说下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块生肉,肥瘦相间,"得给黄大仙上供。"
他捏着肉,走到外屋门槛边,把肉放下,又烧了三炷香,对着门外作揖:"黄大仙,多有冒犯,这点心意,您收下,别跟老爷子一般见识......"
我站在屋里,瞅着他佝偻的背影,听着门外风雪声,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当天夜里,我跟三叔挤在东屋炕上。爷爷在西屋,三叔隔会儿就过去瞅一眼。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突然听见西屋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桌子倒了。
三叔一蹦子爬起来,抄起炕边的扁担就冲过去。我也跟在后头,心里怦怦直跳。
西屋没点灯,借着窗外雪光,看见爷爷趴在地上,抽搐着。供桌翻了,牌位摔在地上,红布散了,露出块黑木头,上面没字。那碗小米撒了一地,清水泼在炕沿上,结了层薄冰。
"爷!"三叔把爷爷抱起来。
爷爷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吐着白沫,手指着房梁,嗬嗬地叫:"下来了......好多......红眼睛......"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房梁上空空的,啥也没有。可不知咋的,我后背突然一凉,像有人对着我脖子吹了口气。
"快!扶炕上!"三叔喊我。
我俩刚把爷爷抬上炕,就听见外屋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推门。可院门明明插着,外屋门也闩了。
三叔脸色煞白,抄起扁担:"谁?"
没人应。只有风雪声,还有种......细碎的脚步声,像小爪子踩在雪上,从外屋挪到里屋门口。
我头发都竖起来了,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三叔缓缓挪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外屋空无一人。只有门槛边那盘生肉,不见了。
地上有串脚印,跟院里的一样,小巧玲珑,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供桌旁边,然后消失了。
"它......它进来了。"三叔声音抖得不成样。
那一夜,我们没敢合眼。爷爷时好时坏,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惊醒,嘴里总念叨着"黄皮子""饶命"。天快亮时,他突然安静了,呼吸平稳,像睡着了。
三叔松了口气,说:"可能......可能黄大仙消气了。"
我却睡不着,盯着房梁发呆。晨光从窗纸透进来,照出浮尘在飞,可我总觉得,那些浮尘里藏着双红眼睛。
第二天中午,屯里的王大娘来了。她是爷爷的远房侄女,平时常来走动。一进门就搓着手:"他三叔,老爷子咋样了?"
"好多了,刚睡着。"三叔给她倒热水。
王大娘喝了口,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害怕。昨天后半夜,我家狗叫得邪乎,我趴窗户一看,就见你家院墙外,蹲着好些黄皮子,都跟猫似的大,眼睛红得跟灯笼似的,直勾勾往屋里瞅......"
我和三叔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