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住处是集团旗下酒店的一个高层套房，安保严密，视野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却遥远的城市灯火。我将母亲的遗照端正地摆在书桌最醒目的位置，旁边就是那个紫檀木盒。打开盒子，珍珠碎片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微弱却倔强的光泽。那颗带着我血迹的碎片，颜色格外深暗。
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碎片，冰冷的触感直抵心底。妈，再等等。快了。心底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公司成了另一个战场，或者说，狩猎场。陈哲的“准驸马爷”身份让他和林莉莉的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部门会议，气氛压抑。投影屏上展示的是我们团队熬了无数个通宵、修改了十几版才敲定的新季度核心项目方案。陈哲坐在主位，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林莉莉坐在他旁边，新做的指甲闪闪发亮，脖子上赫然戴着那枚流光溢彩的“林氏集团纪念版胸针”——设计部前总监离职时遗失的珍品，价值足以在市中心买下一套小公寓。她微微侧着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时不时瞟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个项目，”陈哲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我们团队每一张疲惫却隐含期待的脸，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倨傲，“我觉得莉莉的想法很有创新性，年轻人需要机会。所以，后续由莉莉全权负责跟进执行，林经理，你经验丰富，全力配合莉莉，做好交接。”
团队成员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我。林莉莉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一股冰冷的怒意冲上头顶，又被我强行按捺下去。
我迎上陈哲的目光，声音清晰平稳：“陈总监，这个项目从市场调研、数据分析到最终方案成型，是我们团队历时半年、投入巨大精力的成果，也是部门本季度的核心KPI。林莉莉刚入职两个月，从未接触过项目核心，缺乏必要的经验和数据支撑。这样仓促交接，风险极大，对项目、对团队都不公平。我建议……”
“啪！”陈哲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会议室里回荡。他身体前倾，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暴怒和厌烦：“你建议？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莉莉争？！项目给谁是老子说了算！再敢废话一句，就给老子滚去扫厕所！别给脸不要脸！”
唾沫星子喷溅到我脸上。林莉莉适时地发出一声娇嗔的轻笑，依偎向陈哲，手指状似无意地抚摸着脖子上的胸针，挑衅地看着我。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目光在我和陈哲之间游移。血液在耳膜里轰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我看着陈哲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林莉莉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冻土之下的熔岩在疯狂奔涌，几乎要冲破冰封。
扫厕所？心底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嗤笑。陈哲，你很快就会知道，谁才该去那里忏悔。
再抬起眼时，我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我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明白了，陈总监。我会…做好交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