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没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这编剧的肩膀，死死钉在场地中央那个穿着崭新制服、脸上还带着惊恐的年轻演员身上。他捏着包子的手猛地一指，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却异常清晰：“你！抓小偷！堵人！堵个屁！站桩呢？S型！懂不懂？S型路线包抄！封他走位！你堵那儿，人家一个变向，哧溜就钻旁边消防梯了！你追个锤子！”
他吼得中气十足，唾沫星子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每一个字都带着十年风霜雨雪里淬炼出来的硬邦邦的实感。那年轻演员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求助似的看向导演和编剧。
鸡窝头编剧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夸张地咧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哈！S型？包抄？封走位？你搁这儿打《王者荣耀》呢？”他往前逼近一步，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居高临下的嘲弄，手里的剧本卷成筒，几乎要点到王大柱油渍麻花的胸口，“大叔，醒醒！这是爽剧！爽剧！懂不懂？观众要的是反转！是扮猪吃虎！是最后亮出爱马仕那一刻的爆炸！谁他妈管你真保安怎么抓小偷？你那套？土得掉渣！谁看？”
“土？”王大柱脖子上的青筋猛地一跳，像绷紧的弓弦。编剧那轻飘飘的“土”字，比刚才短剧里所有恶毒的台词加起来都更锋利，瞬间割开了他强压的怒火。他脸上那股因激动而泛起的潮红迅速褪去，变得像岗亭外冰冷的混凝土。他没再看那个被吓住的演员，也没看旁边一脸惊愕、忘了喊“卡”的导演。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可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死死地锁住眼前这个满嘴“爽点”、一脸优越的鸡窝头编剧。
他那只捏着凉包子的手缓缓松开，任由那个被捏得不成形的白菜包子“噗”地一声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腾出来的手，却异常沉稳地伸向自己那件旧制服的上衣口袋。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
那是一个边缘磨损、表皮发亮的黑色硬塑壳笔记本，比巴掌略大，是物业统一配发的巡逻记录本。王大柱粗糙的手指带着常年劳作形成的厚茧，异常灵巧地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是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简图和一行行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字迹。
他直接翻到本子中间靠后的位置，食指重重地戳在一页被反复翻阅、边缘已经卷起的记录上。那页纸上的字迹似乎比别处更用力些。
“去年，十月十七号，凌晨两点。”王大柱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冰冷的铁板上摩擦，每一个字都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