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机械黎明
老赵的舌头开始金属化了。
他舔了舔新生的金属臼齿，尝到铁锈味里混着血腥气。铁佛扔给他半截还在滴血的机械臂——从净血所警卫身上撕下来的战利品。
"吃吧，补充能量。"铁佛胸腔的齿轮组发出愉悦的咔嗒声，"铬合金的，高级货。"
老赵的牙齿自动变形成切割模式，轻易咬穿机械臂的装甲板。液态金属顺着喉管滑下，在胃部激起一阵灼热的快感。他的视网膜上突然闪过数据流——这截机械臂里残留着净血所的加密记忆。
他看见地下三百米的"纯净之井"，看见泡在营养液里的白发少年。少年后脑插满光纤，脊椎连接着巨型主机，皮肤下流动着水银般的液体。
"中枢智脑..."老赵吐出这个突然浮现在脑海的名词。
铁佛的机械眼骤然收缩："你看到井了？"
厂房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锈党哨兵从通风管跌进来，半张脸被某种银色黏液腐蚀："净血所出动清洗者了！那些鬼东西会吃金属！"
老赵的金属骨骼突然震颤起来。他撞破天窗跃上屋顶，看见地平线上滚来银色的浪潮——无数蜘蛛形态的机械体正吞噬沿途的一切金属。路灯杆、汽车残骸、甚至路面的钢筋，都在接触银色浪潮的瞬间化为粉末。
"纳米分解者！"铁佛的声带劈裂成电子杂音，"中枢智脑的看门狗！"
老赵的左眼突然爆裂，玻璃体被涌出的液态金属取代。这只新生的机械眼自动对焦，穿透银色浪潮，锁定三百米外一个骑在机械巨蝎上的人影。
白大褂下露出金属足肢，防护面具后闪着六只电子复眼。
"是李医师..."老赵的声带混入机械音，"他把自己改造成了清洗者的母巢。"
金属化的锈党们开始溃逃，却被银色浪潮追上吞噬。一个少年刚跃起就被黏液裹住，金属双腿在惨叫中分解重组，变成反向绞杀自己的镣铐。
铁佛突然扯开自己的胸腔，取出核心齿轮塞给老赵："带着这个去找'铁娘子'，她知道怎么下井..."话音未落，银色黏液已爬上他的铁链。
老赵吞下齿轮夺路狂奔。齿轮在他体内融化，释放出一段三维地图——标注着通往地下城的密道。他的双腿完全机械化，每一步都在路面留下燃烧的钢铁脚印。
清洗者的浪潮在身后穷追不舍。老赵撞进地铁隧道，突然折返扑向追得最近的机械蝎子。他的双手插入银色黏液，吞噬与反吞噬的拉锯战在分子层面展开。
当李医师的金属足肢刺穿他肩膀时，老赵笑了。他刚刚学会的新能力正在生效——被刺穿的伤口处，李医师的足肢开始锈蚀。
"你犯了个错误。"老赵的牙齿咬住足肢，"不该用金属碰我。"
隧道深处传来蒸汽列车的轰鸣。一束探照灯刺破黑暗，照出车厢外密密麻麻的钢铁荆棘——那是"铁娘子"的装甲列车。
5 地下血脉
铁娘子的机械臂掐住老赵的喉咙时，他正在融化李医师的最后一块金属足肢。
"吞了铁佛的齿轮？"女人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钢板，覆盖半张脸的青铜面具下，右眼是颗转动的陀螺仪，"那老东西的遗言是什么？"
老赵的喉管发出金属摩擦声，不受控制地复述出一串坐标。铁娘子的手指突然松开，将他甩进蒸汽弥漫的车厢。透过朦胧的雾气，老赵看见十几个锈变者正在相互焊接身体——有人把同伴的钢鞭手臂接在自己脊椎上，还有个孩子正用液态金属修补胸腔的破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