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司隶。父皇的心腹。

掌管京城暗卫密探,他欠我母妃一条命。

或许……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6.

夜。

我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苍白瘦削的脸。

谁还能看出这张脸,是当年神采飞扬,嚣张跋扈的长公主呢。

我铺开一张极小的素笺。

墨研得很浓,我提笔写在素笺上。

“陈卿:昔年恩义,今昭阳困顿,需一助。查皇陵罪婢王氏侄儿下落,速复。”

“事关……阿沅。”

没有署名。

我吹干墨迹,将素笺小心卷起。

塞进一个空心的银簪里。

这簪子,是母妃的旧物。

明日,是初一。

按例,宫里的尚食局会派人送些时新果品入府。

领头的那位张公公……

他袖口内侧,总绣着一只不起眼的蝙蝠。

那是陈司隶暗线的标记。

机会只有一次。

7.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

每一刻都像是被拉长的细线,随时会绷断。

谢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间变长了,带着审视和探究。

像鹰隼盯着躁动的猎物。

“殿下近来气色不错。”一次晚膳后,他忽然开口。

声音平淡无波。

我正端起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是吗?”我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许是春日到了。”

“春日……”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殿下倒有闲情逸致赏春。”

“囚徒罢了,”我放下茶盏,抬眼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的麻木,“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如何熬下去?”

他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破绽。

我强迫自己坦然回视。

终于,他移开了目光。

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殿下能如此想,甚好。”

“这富贵牢笼,还长着呢。”

那语调里的寒意,让我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第十日。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

我坐在废园的断石上,看着一丛野草在石缝里摇晃。

心不在焉。

一个负责洒扫的哑仆,步履蹒跚地经过我身边。

他动作笨拙地清理着附近的落叶。

扫帚柄无意中撞到了我的小腿。

很轻。

他惶恐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啊啊地比划着道歉。

我摆摆手,目光落在他粗糙的手上。

他颤巍巍地收回扫帚,转身。

一个极小、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纸卷,从他粗糙的指缝间漏出。

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裙摆旁。

哑仆佝偻着背,蹒跚地走远了。

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手指微微颤抖着,迅速拾起那枚纸卷,紧紧攥在手心。

纸卷展开。

上面是蝇头小楷,墨迹很新。

“王氏侄儿王栓,居皇陵西五里杏花村。其妻言,王嬷嬷临终前数月,曾收到一封旧信,阅后焚毁,痛哭不止。曾言‘……沅姑娘……何苦……身份……’。”

字迹戛然而止,像被人生生掐断。

“何苦……身份……”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血液冲上头顶。

旧信?

阿沅的信?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