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李警官让人用竹竿试探漩涡的深度,结果竹筏刚划过去,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三个警员掉进水里,幸好被及时救上来,其中一个腿被河底的石头磕断了。
“这事儿邪门。” 李警官看着被水泡得发白的裤腿,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申请调潜水装备来。”
可谁都没说出口的是,他们都在落水警员的脚踝上,看到了和二柱子、老根家儿子一样的青紫色指印。
夜里,阿武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屋檐下滴水,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敲打玻璃。他悄悄走到窗边,看见月光下的河面上,那个漩涡比白天更大了,里面隐约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沉浮,像是穿着孝服的女人。
忽然,那影子抬起头,朝着阿武的方向看过来。尽管隔着几十米,阿武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 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露出的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
阿武吓得缩回屋里,捂住嘴不敢出声。窗外的滴水声越来越密,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屋檐,水顺着瓦片往下流,在窗台上汇成细流,慢慢朝着屋里蔓延。
第五章 童谣
潜水装备还没到,村里又出事了。这次是个五岁的孩子,在自家院子里玩皮球,皮球滚到河边,孩子追过去捡,就再也没回来。
孩子的母亲疯了似的在河边哭,声音嘶哑得像破锣。阿武看着她瘫坐在泥地里,怀里紧紧抱着孩子的小布鞋,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在河边追过一只蜻蜓,要不是父亲及时拉住,差点就掉进水里。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让他自己玩的……” 女人反复念叨着,指甲深深抠进泥里,“是水鬼…… 是水鬼找替身来了……”
李警官试图安慰她,却被一把推开。“你们不懂!这河死过太多人了!” 女人指着河面,眼神涣散,“民国时这里淹死过戏班子的花旦,十年前淹死过放学的学生,还有去年……”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面上漂着一只红色的小皮球,正随着水波慢慢打转。
阿武的心一紧。那是孩子的皮球,早上还看见孩子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阵童谣声,咿咿呀呀的,像是小女孩在唱:
“水悠悠,路长长,
水里有个好姑娘。
梳着辫,穿着裳,
等个娃娃做新郎……”
声音忽远忽近,在雨雾里飘着,听得人头皮发麻。村里的老人脸色都变了,王伯哆嗦着说:“是…… 是那个花旦的调子……”
李警官让大家分头去找声音来源,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到。那童谣就像从水里钻出来的,围着村子绕了一圈,最后又消失在河面上。
阿武回到家,发现母亲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褪色的拨浪鼓,眼神呆滞。“这是你小时候玩的。” 母亲喃喃自语,“那时候你总爱往河边跑,你爸每天都打你屁股。”
阿武看着那个拨浪鼓,忽然想起一件被遗忘的事。他七岁那年,确实差点掉进河里,当时感觉有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是父亲及时赶到,把他拽了上来。可当时父亲的表情很奇怪,不是后怕,而是恐惧,还对着河水骂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