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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晚。
十九岁这年，我嫁给了大将军赵峥。
这是我盼了许久的事。
红盖头下的金线有点扎眼皮。
外面很热闹。
宾客的喧哗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知道赵峥被灌了很多酒。
他的脚步停在门口时，我的心跳得很快。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带着酒气的风先涌进来。
接着是他的影子。
盖头被秤杆挑起的瞬间。
我看到他带笑的眼睛。
亮得惊人。
像北地夜空最亮的星子。
他伸手想碰我的脸。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石板路上炸开。
像催命的鼓点。
“将军！圣旨到！摄政王急召！”
赵峥的手停在半空。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冻住。
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什么事？”他声音沉下去。
“西北急报！戎狄大军压境！摄政王手谕，命将军即刻点兵出征！”
门外的人喘着粗气。
声音穿透贴着大红喜字的门板。
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赵峥猛地转身。
大步走向门口。
沉重的房门被他拉开。
冷风灌进来。
吹得龙凤喜烛狠狠晃了一下。
烛泪滴落在鎏金的烛台上。
外面站着传令的亲兵。
一身风尘。
手里高举一卷明黄的帛书。
“将军！”亲兵单膝跪地。
声音嘶哑。
“摄政王严令，军情如火，不得延误片刻！”
赵峥站在门口。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光线。
他沉默着。
没有回头看我。
背影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他伸手。
接过了那卷明黄的帛书。
展开。
只扫了一眼。
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帛书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他终于回头。
看了我一眼。
很短。
快得像烛火的一次跳跃。
那一眼很深。
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歉疚。
无奈。
还有更沉的。
像压着千钧重担。
“等我回来。”他只说了四个字。
声音沙哑。
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然后。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
大步踏入门外浓稠的夜色里。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消失在喧闹过后的死寂中。
房门敞开着。
夜风卷着寒意扑进来。
吹得我一身嫁衣冰冷。
桌上那对喜烛。
噼啪爆开一个灯花。
烛光猛地一跳。
暗下去。
又挣扎着亮起来。
我独自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
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兵马集结的号角声。
急促。
尖锐。
一下下刮着耳膜。
天快亮时。
前院彻底安静下来。
大军开拔了。
我慢慢站起来。
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厚重的脂粉也盖不住眼底的青影。
头上沉重的凤冠压得脖子生疼。
我抬手。
拔下第一根沉甸甸的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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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我拆下最后一支珠钗。
铜镜里的人。
脸上只剩一片空茫。
丫鬟春桃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脚步放得极轻。
她把水盆放在架子上。
拧了热帕子递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