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目光。
带着掩饰不住的探究。
好奇。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像无数根细针。
扎在背上。
“林夫人来了？”
“快请坐。”
“哎呀，今儿这茶是新到的雨前龙井……”
话题被生硬地扯开。
每个人都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那份刻意的回避。
比当面嘲笑更让人难堪。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只有茶水注入杯盏的细微声响。
直到我告退离开。
身后才会猛地爆发出压抑已久的低语。
像烧开的水。
咕嘟咕嘟。
冒着泡。
“可怜见的……”
“守了三年活寡了……”
“赵将军也是狠心……”
“嘘！什么狠心？那是摄政王……”
“听说摄政王府后园新修了个暖阁……”
声音低下去。
变成一片暧昧不明的窃笑。
我挺直脊背。
一步一步。
走出那些令人作呕的喧嚣。
春桃扶着我。
她的手在抖。
气得。
“夫人，她们……”
“闭嘴。”我打断她。
声音不高。
但足够冷。
春桃立刻噤声。
只是眼圈又红了。
马车驶过长街。
车轮碾过青石板。
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我掀开车帘一角。
外面是熙攘的街市。
阳光很好。
小贩的叫卖声。
孩童的嬉闹声。
充满了鲜活的生气。
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的世界。
只有将军府那四四方方的天。
和日复一日。
望不到头的冰冷孤寂。
我放下车帘。
靠回冰冷的车壁。
闭上眼睛。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腕上一只玉镯。
温润的触感。
是出嫁前娘给的。
“晚儿，嫁过去，好好过日子。”
娘当时是这么说的。
眼里含着泪。
嘴角却带着笑。
好好过日子。
我慢慢攥紧了拳头。
指甲陷进掌心。
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
这日子。
还能怎么过？
马车拐进将军府所在的巷子。
喧闹被远远抛在后面。
府门前。
两尊石狮子沉默地蹲踞着。
张着嘴。
露出冰冷的獠牙。
像在无声地嘲笑。
我下了车。
抬头。
望了一眼府门高悬的匾额。
“敕造镇北将军府”。
几个鎏金大字。
在秋日的阳光下。
闪着冰冷刺眼的光。
我抬脚。
迈过高高的门槛。
把那点可怜的阳光。
彻底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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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第四年的春天。
来得格外晚。
将军府后园那几株老梅。
枝头还挂着零星残雪。
空气里残留着刺骨的寒意。
春桃端着一碟刚蒸好的梅花糕进来。
热气腾腾。
带着清苦的甜香。
“夫人，您尝尝？刚摘的花瓣儿……”
她话没说完。
外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
脚步声杂乱。
还夹杂着管家老周变了调的呼喝。
“快！快请郎中！不……拿帖子！进宫请太医！！”
我的心猛地一沉。
手里的梅花糕掉在桌上。
滚了两圈。
春桃脸色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