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
我身后的黑暗里，几乎同时爆发出另一个惊骇欲绝的叫声，是张翠兰发出来的。
砰——哐啷！！！
2
一声金铁交鸣的爆响！
沉钝又刺耳！火星在瞬间的撞击点上刺眼地迸溅开来，照亮了我因暴怒而狰狞到扭曲的脸。
那把沉甸甸的大锄头，如同开山巨斧般狠狠凿在了那把崭新的门锁上！
巨大的力道和坚硬的金属直接碰撞，爆发出的声响像是一颗小型炸弹在这深秋死寂的小院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脏都跟着狠狠一缩。
铁锁连接处那几圈锈迹斑斑、本就脆弱的铁丝，如同腐朽的麻绳，在这绝对的力量轰击下，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应声而断！断裂的铁丝像被斩断的蚯蚓一样扭曲着飞出去。
那把新锁整个都变形了，不再是那个方方正正的丑陋铁块，而是被硬生生砸得扭曲如一团破铁，半边锁身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凹坑，另一边的锁钩直接崩飞，掉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带着被砸开的豁口，滚进了墙根的尘埃里。
猪圈木栅栏门，被我这一记破釜沉舟的狂怒锄劈砸得脱离了扭曲铁丝的束缚，猛地向内弹开半扇，发出吱嘎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股浓烈到足以令人窒息、仿佛固态的热烘烘恶臭空气，混合着动物粪便发酵的骚臊、食物腐烂的酸腐、以及某种浑浊潮湿的霉味，像开闸的滚烫污水般汹涌地扑面而来！
这股酝酿已久的、属于牲畜圈牢的污秽气息，蛮横地撞进我的鼻腔，黏腻地糊在我的肺上。
它强烈到几乎形成实质性的阻力，呛得我眼前瞬间模糊发黑，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胃里剧烈抽搐，硬是凭着一口气强压下呕吐的欲望，没有干呕出声！
但更让我眼前发黑、心脏骤然停跳的，是门被砸开后露出的猪圈内部景象。
猪圈不大，也就七八平的样子。
借着头顶惨淡月光和我身后院子昏黄灯光透进去的光线，依稀可以看见角落里缩着一团庞大臃肿、沾满黑泥、看不清原来肤色的物体——那是头养得膘肥体壮、估计有三四百斤的老母猪，正不安地咕噜着，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地面。
而离我不远的猪圈门口内侧，一个人影蜷缩着。
就在那被砸开的木门内侧，靠着半堵潮湿冰冷的石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
他身上那件原本灰蓝色的、洗得发硬、袖口和下摆早已毛边开线的旧棉袄，此刻沾满了油腻的泥点、黑褐色的饲料残渣和某种可疑的深色污迹，彻底失去了棉絮原本那点灰败的颜色，变成一片污糟的垃圾堆色块。
他的脑袋深深埋在并拢的膝盖里，枯黄油腻的头发结成绺，被灰尘和某种不知名的粘液黏糊糊地粘在额角和脖子上。
整个身体以一个极其防御和自我保护的姿势团着，小小的一团，在那个堆着秽物、散发着恶臭的角落里，脆弱得仿佛一粒被遗忘在垃圾堆里的尘埃。
猪食槽就摆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凹形的石槽，表面坑洼不平，挂满了干涸的、呈黄绿色的饲料残渣和滑腻腻的青苔。
猪圈特有的污浊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就是从那里弥漫出来。
然而，最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僵、如坠冰窟的，是他听到巨大砸门声和断裂声后，那个条件反射般抬头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