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越过电脑屏幕上方望去，目光定格在办公桌正中央那厚厚一叠预约单上，它们争先恐后、层层堆叠，几乎要淹没桌角那盆顽强生长的绿萝——这不就是我日常最壮观的“装饰”么？ 然后，我指关节敲了敲那些写满名字和恳切要求的纸张小山，一本正经地清清嗓子：“这哪里是尴尬，同志们，这是市场需求的真实反馈！你们没看见吗？妇科暖男，品质服务，包您满意……呃，不是……” 意识到顺口溜溜得太远，我赶紧刹车，顺手拿起茶杯战术性喝水，试图掩盖自己口误带来的微微尴尬。护士站那一圈姑娘们的笑声瞬间炸开了锅，其中一个刚结婚没多久的小护士，笑得扶着饮水机直喘气，还上气不接下气地追问：“苏、苏哥…那你说说你啥时候娶媳妇儿呢？是不是每天看多了，没了冲动哈哈哈……”
正巧，一张捏得半皱、显然辗转传递了数人才到我手中的急诊医嘱单，好死不死地就在这哄笑声里“失手”滑落在我的桌面上，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但异常坚决：“务必提醒第7床：痒也不能乱抠乱洗，更不能涂风油精！此条医嘱特请苏医生传达（她听你的）。”
在一片善意的戏谑声浪中，我默默拿起那张承载着信任的医嘱单，在最后那句几乎被忽略的小字“妇科暖男，包您满意”边上，添上了一个郑重而微小的对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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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里最后一句“包您满意”的余音，如同扔进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持续荡漾在整个妇产科楼层。护士王姐那双描着精致眼线的眸子，毫不掩饰地把“我看你咋收场”的调侃钉在我脸上。她扬了扬下巴，精准地指向我桌前那座由预约单构成的新“珠穆朗玛峰”：“喏，苏医生，‘包满意’承诺客户已抵达，请签收。”小护士们捂嘴笑得花枝乱颤。
我把听诊器冰凉的胸件按在自己额头上，试图冷却一下这过热的空气，声音里努力挤出点认命的严肃：“同志们，干点正事好不好？小刘……”我转向笑得最大声那个，“第7床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话没说完，桌上的呼叫器骤然尖叫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小红灯闪着，歇斯底里地跳跃，催命符似的显示：“03床呼叫苏医生！03床呼叫苏医生！”声音是病房专线，来自那个最怕男医生、入院时被丈夫捂过眼睛的孕妇——现在她成了呼叫“苏暖男”频率最高的VIP用户。门外传来王姐憋不住的“噗嗤”一声，我认命地站起身，带翻了手边一盒“多巴胺粉”避孕套样品，那堆粉嫩小包装天女散花般滚落一地。
午休时间，食堂成了唯一的避难所。刚艰难地把饭菜扒拉进嘴里几口，对面“哐当”一声坐下两个急诊室的兄弟，一个还举着缠了绷带的手臂。他们刚结束一场车祸伤员的紧急处理，身上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还没散尽。那缠绷带的消防员老李，眼睛贼亮地凑过来，压着嗓子，带着一种讨论机密任务的郑重：“苏哥，我真问句掏心窝子的，你们接生这行，手劲，到底要多大多稳才算合格？我感觉我这手…”他展示般捏了捏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指关节嘎巴作响，“…控制力度还行，抓过钢筋，抱过煤气罐，就是没抓过刚出来的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