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像一场漫长的刑讯。
林晚全程保持着微笑,听着他们夸赞陈默,调侃她的 “清闲”,偶尔插一两句话,确保自己看起来 “情绪稳定”。
直到客人走了,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才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今天表现不错。”
陈默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
“以后学着点,别总摆着张怨妇脸,给谁看呢?”
林晚没理他,默默收拾着餐桌。
盘子里剩下的虾,都是她挑出来的、肉最多的,可他一口没动。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陈默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语气突然变得温柔,
“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对不起啊。但张阿姨是我妈的朋友,我总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对吧?”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颈窝,带着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林晚浑身僵硬,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生气了,嗯?”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诱惑,
“周末我带你和安安去游乐园,好不好?就我们一家三口。”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 先贬低,再安抚,像给哭闹的孩子一颗糖。
以前,她总会被这颗糖哄住,甚至会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 “情绪化”。
可今天,看着水槽里油腻的泡沫,她突然觉得很累。
“我有点累,先去洗澡了。”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走进浴室,反手锁上了门。
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打在身上,烫得皮肤发疼。
林晚靠着冰冷的瓷砖滑坐下去,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声被水声掩盖,像一场无人知晓的默剧。
她想起刚结婚的时候,陈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加班时来接她,会看着她设计的图纸说
“你真厉害”。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她辞掉工作那天起吗?
还是从他第一次说 “你离开我能活吗” 开始?
又或者,是从她发现他手机里那些暧昧信息,却选择相信他 “只是逢场作戏” 的时候?
洗完澡出来,陈默已经睡了,背对着她,呼吸均匀。
林晚擦干头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神里的光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灰蒙蒙的。
她打开抽屉,想找面霜,却摸到一个硬纸筒。是她昨天整理旧物时翻出来的,大学时的设计手稿。
她抽出来,借着台灯的光一张张翻看。
那时候的线条生涩却充满力量,配色大胆又鲜活,每张画的角落里,都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
最后一张画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林晚,你的设计里有光。” 是当时的导师写的。
林晚的手指抚过那行字,突然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为 “自己” 画过什么了。
很久没有那种,因为一个绝妙的创意而心跳加速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