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抢我的画笔,我让他还给我,他不还,我就…… 我就推了他。
老师批评我,我说‘你再吵我就打死你’,是因为…… 因为爸爸昨天跟你吵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林晚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起昨晚陈默指着她骂
“你这个疯婆子,真让人受不了”,想起他以前无数次在争吵时说
“你再闹,我就对你不客气”。
她以为孩子还小,听不懂这些,却没想到,那些刻薄的话早就像毒种子,在安安心里发了芽。
“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安安抬起头,眼里满是惶恐,
“爸爸说,不听话的小孩不是好孩子。我是不是个坏孩子?”
“不是的,安安没有错。”
林晚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安安的头发上,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从幼儿园出来,林晚带着安安去了公园。
春天的阳光很暖,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心里的寒意。
安安拿着风筝跑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一对母女说:
“妈妈,你看那个阿姨,她笑起来好好看。”
林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对母女正在草地上野餐,妈妈笑着给孩子递草莓,阳光落在她们脸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那样的画面,是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属于她们一家三口的场景。
“妈妈,你以前也经常笑的。”
安安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
“爸爸在家的时候,你就不笑了。”
林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蹲下来,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认真地问:
“安安,如果…… 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你会怪妈妈吗?”
安安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摇头:
“不会。爸爸总是骂妈妈,我不喜欢爸爸骂你。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林晚抱着女儿,在阳光下失声痛哭。
这是她第一次,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些积攒了七年的委屈、愤怒、恐惧,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整理旧物时,翻到的一张名片。
是大学同学聚会时,一个做心理咨询的同学留给她的,说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随时可以找我”。
当时她觉得没必要,现在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回到家,陈默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一碗没动过的长寿面,早就凉透了。
林晚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它倒掉,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喂,是林晚吗?”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
“是我。”
林晚深吸一口气,
“我…… 我想找你聊聊,关于…… 关于情感操控,还有…… 自恋型人格障碍。”
说出这两个词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发抖,心里却有种奇异的平静。
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