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瞎操心。”她按灭手机,指尖还在发僵。办公室的冷气吹得人骨头缝里发凉,可她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这边看——就像早上出门时,树影里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下班后的电梯里,林小满盯着跳动的数字发呆。15楼,10楼,5楼……金属门打开的瞬间,她几乎是逃着冲进了单元楼。掏出钥匙开门时,手还在抖,直到听见年糕“嗷呜”一声扑过来,爪子扒得她牛仔裤发皱,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今天不出去啦。”她蹲下来揉着狗脑袋,声音放得很轻。金毛的尾巴立刻蔫了,耷拉着扫过地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牵引绳。林小满别过脸,从柜子里翻出那袋标价不菲的冻干鸡胸肉——这是她特意留着奖励年糕的,平时连碰都不让狗碰。
撕开包装袋的瞬间,年糕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刚才的委屈像被风吹走了似的,它乖乖坐好,前爪并拢,尾巴却忍不住在身后小幅度地扫着。林小满把鸡胸肉倒进碗里,看着金毛一头扎进去,连掉在地上的碎屑都要用舌头舔干净,心里那点愧疚才淡了些。
没了遛狗的环节,夜晚突然变得漫长。林小满窝在沙发里刷短视频,屏幕上的笑声和音乐吵得慌,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年糕吃完肉,蜷在她脚边打盹,呼吸均匀得像台小鼓风机。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指针划过十点,十一点,十二点……她明明困得眼睛发酸,却毫无睡意。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美食教程,搞笑段子,宠物日常……突然,画面跳到一条本地新闻的片段:正是白天同事说的那起杀狗事件,镜头晃得厉害,只能模糊看见个穿白T恤的背影,蹲在地上,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指胡乱地想划走,屏幕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和梦里那道穿透意识的白光一模一样。
她感觉脑袋像被塞进了棉花,嗡嗡作响。沙发在旋转,墙上的挂钟开始倒转,年糕的呼噜声变得很远,又突然很近。她想抓住什么,手却软得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模糊的光斑。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脚边年糕惊醒的脸,狗眼里满是惊慌,正伸出爪子往她脸上扒。可那触感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像羽毛拂过水面,最后连意识都沉进了一片白茫茫的雾里。
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那个晃动的背影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一个人弯腰站立的形状。
意识回笼的瞬间,林小满以为自己还陷在那个干燥的梦里。身体轻飘飘的,像被抽走了所有重量,脚下没有实地,只有一片暗沉的虚空。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竟真的往前飘了寸许,带起的气流里裹着沙砾的涩味——这不是梦,那种真实的干燥感正顺着无形的“皮肤”往意识里钻。
适应了好一会儿,她才敢低头看。脚下是无边无际的荒漠,暗褐色的沙土被风犁出层层褶皱,像张苍老的脸。远处的岩石奇形怪状地戳在地上,棱角锋利得能划破空气,却看不到一丝生命的痕迹,连风都带着股铁锈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