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慢慢聚焦，她发现荒漠中央有个不起眼的凸起。飘近了才看清，那是座用沙石砌成的屋子，墙皮粗糙得像被啃过，屋顶盖着层反光的金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屋里亮着微弱的蓝光，隐约能看见那台布满螺旋纹路的机器，还有那个墨汁般的生物——它正悬浮在机器前，无数只半透明的眼睛忽明忽暗，细长的肢体在控制台上来回滑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林小满看得发怔。这场景和昨晚的梦一模一样，可此刻的恐惧却比梦里真切百倍。她想逃，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只能在屋子周围打转，眼睁睁看着那生物操作着她看不懂的仪器，机器表面的纹路随之亮起，映得整个沙石屋像块发光的矿石。
不知过了多久，那生物突然停了下来。它飘出沙石屋，墨色的身体在风中微微晃动，然后伸出一条细长的肢体——那肢体前端分叉出许多触须，像只畸形的手，对着虚空猛地一抓。
“嗖”的一声，一道熟悉的浅棕色身影凭空出现，正被触须牢牢裹着。
“年糕！”林小满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心脏像被攥紧了。金毛显然吓坏了，四肢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哀鸣，尾巴紧紧夹在腿间，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恐惧。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拼尽全力朝着那生物飞过去，意识里只剩下“救年糕”三个字。可就在她快要靠近时，那生物似乎察觉到了，另一条肢体猛地伸过来，触须瞬间缠住了她的意识体。
冰凉的触感顺着触须蔓延开来，比在地球时感受到的光团凉意冷得多，带着种吞噬一切的寒意。林小满眼睁睁看着年糕在触须里挣扎，看着它的耳朵耷拉下来，看着它绝望地望向自己的方向——就像每次在家做错事，等着她原谅时的眼神。
“放开它！”她嘶吼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生物的眼睛转向她，无数道冰冷的视线刺过来，仿佛在审视一件新奇的标本。沙石屋的机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林小满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拆解，像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漩涡。
她最后看到的，是年糕试图用爪子扒开触须的样子，还有那生物另一条肢体上，挂着的半片熟悉的帆布——和那个男生的帆布包，一模一样。
第三章 救它？
林小满从沙发上弹起来时，后背的冷汗把睡衣黏在了身上。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喉咙里卡着刚才没喊完的“放开它”，沙哑得发疼。
“年糕？”她转头就看见金毛趴在脚边，浅棕色的毛被自己刚才挣扎时踩得乱糟糟。可往常只要她一叫就会立刻摇尾巴的狗，此刻只是微微抬了抬头。
那双总是湿漉漉、像盛着星星的眼睛，此刻灰蒙蒙的，像蒙了层厚厚的灰。林小满伸手想去摸它的耳朵，指尖刚碰到狗毛，年糕就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呜咽，像被踩疼了似的。
“是我啊，年糕。”她的声音发颤，把掌心摊开凑过去——那是平时喂零食的姿势。可金毛只是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再也没有往常那种急不可耐的兴奋。
茶几上的手机还亮着，停留在那个杀狗事件的新闻页面。林小满突然想起梦里那生物触须上的帆布碎片，想起同事描述的白T恤男生，想起年糕此刻空洞的眼神——这一切像根冰冷的线，突然在她脑子里绷成了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