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下的女子状告崔家姻亲,向来温和多情的崔致霎时沉了脸色,紧攥我的手腕怒道。
“棠姊怎能帮着外人,你是崔家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需我教你吗?”
他对家族声名几时在意,故意拿话堵我,竟是不想我将目光分给他人毫分。
若我还是不听他的话,当日的饭食就会被人下药。
他不知,我的妆奁下压着一封写好的和离书。
可一觉醒来,我发现妆奁被人翻动了。
01
我还俗后,嫁给当朝崔相的嫡幼子崔致。
崔致世家出身,刚及弱冠且容色冠绝西京,全京城皆嗤笑我家手段高明,简直占尽便宜。
还笑崔相与夫人眼高于顶,明明只差给寻个天仙来配崔致,最后竟相中了我。
只因我年长崔致九岁,还曾出家做过女道士。
但好事者不知,这门亲是崔致多次劝说我阿娘才求来的。
大婚后,我与崔致如胶似漆三个月。
他每日都会询问婢女我的饮食起居,当天见了什么人,再将我见过的人逐一调查。
他背起花前小憩的我之前,会先一动不动盯着我大半个时辰。
我偶有一回夜间多梦,只是轻轻翻身,他就起身为我换下了湿透的寝衣。
他知道我装睡,调笑着故意轻咬我的脖颈时,我呼吸微滞,整个人遽然紧绷起来,豆大的冷汗滑入额际。
就算是新婚燕尔的夫妻,他对我的关注未免多了些。
直到我救下雨中被衙役推撵的盈娘,询问崔致能否收留她时,抬眸一瞬看到崔致沉下的脸色和眼底的不耐烦,但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很快敛住神色,只说家中不能随意收留来历不明之人。
我还是执意将人带回崔家。
开始只是婆母崔相夫人出面要送走盈娘,消息不知怎么传到崔致远房表姐、我的大嫂耳中,她忙赶来劝我,“崔家不比娘家,莫要生事,何况你带回来的娘子姿色清丽,小心引狼入室。”
我铁了心要为状告无门的盈娘申冤,打发走了嫂嫂。
就在次日,我的手腕凭空出现青青紫紫的捆绑瘀痕,枕下还翻出写着“杀了我”的带血纸条。
我心口骤然一紧,莫名的窒息感压得心脏怦怦如擂鼓。
纸条的字,我再熟悉不过。
分明就是我自己的字迹。
02
发现崔致在我汤中下药的那日,他事先找过我,说可以安排讼师襄助盈娘,但要我先送走她。
我不想辜负盈娘的信任,又怕崔致找来的人会敷衍了事,再次拒绝了他。
当时崔致的脸上明明还带着温和无害的笑意,眸色却暗了几分,倒是没再开口。
直到午后,我无意中撞见他给我下药,我死死盯着他那副颜色极盛的皮囊,轻抬起手,白皙的腕上不知何时又添了被人咬噬过的痕迹。
我曾问过崔致手腕的伤怎么来的,他说不知。
现在想想,正是从我不听劝告硬要带回盈娘后开始的,我却丝毫未察,恐怕早就被下药了。
一股凉意霎时从后背直达四肢百骸。
崔致究竟想做什么?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他从一开始求娶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解不开的谜团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未知的恐惧让我如芒在背,又恐吃食被动手脚死于非命,连和离书都备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