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一觉醒来,却发现妆奁摆放的位置有了偏差,那封刚写好和离书也不见了。

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我连忙带着盈娘回家暂避。

没料到崔致后脚也到了,说来拜会岳父母并接我回去。

父亲看着他频频点头,兄嫂与他言语亲昵,我的贴身婢女青窈一口一个“姑爷”殷勤地给他添茶水。

无论是下药还是手腕的伤,除了我阿娘心疼地拉住我,其他人听到后只是有些错愕,面上却没有半点疑心崔致的意思。

这下轮到我不解了,轻轻蹙眉望着气定神闲的崔致。

“我说棠姊怎么突然要回来看岳父母,原是误会了,”崔致语气轻缓解释道,“这个月开始,棠姊入睡后会无意识起身写字作画,有次险些被刀刃划伤,我只好敷住你的双手,以防你自伤。至于我倒进汤中的,是治你病症的药,唯恐棠姊忧思便没告知。”

这个回答确实滴水不漏,但我还是抬手露出腕上的咬痕,“这个你怎么解释?”

遽然抬眸的崔致与满眼戒心的我对视,崔致笑着低下头,凑近我耳边轻声说:“闺房之中,情难自抑,是我的错夫人。”

耳边温热的气息让我下意识侧过头,抬眼间冷静专注地看着崔致。

我方才灵光一闪想到一直被我忽视的问题,就是崔致凭什么娶我,他能尚公主的容色家世,为什么偏偏是我?

要知道我与崔致并不是二十四岁与十五岁的差别,而是二十九岁与二十岁的差别。换言之,崔相与夫人为幼子择亲时,绝无可能注意到我。

我突然有点看不懂崔致的心思。

犹记我十七岁出家时,崔致还是个粉妆玉琢的小童,见到我还会欢喜地喊“棠姊”。再次相见应当是他十三岁生辰宴,昏黄的灯影中他长身玉立,已逐渐褪去稚气可窥见倾城之姿,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添了几分缱绻,疏离克制地唤我一声“杨娘子”。

就算两家交好,我与他四姐曾是手帕交,但我与他始终隔着年龄,结成姻缘必然困难重重的。

但崔家上下无一人反对。

天底下的好事向来不坚牢,这等便宜可不是人人敢捡的。

03

我还在想方设法找出端倪时,崔致将一封深红小彩信笺偷塞给我,说是我之前给他的。

我心道不就是之前邀他看百戏的信吗,打开后只匆匆瞟了几个字便觉得眼睛快瞎了。

全是闺房艳诗,用词大胆到令我咂舌。

我当即否认是我所写。

我的贴身婢女青窈立马站出来说,信封她见过,确实是我递出去的。

不等我心如死灰,崔致从我手中拿回书信贴身放好,抬眸看我。

“父亲与岳父同拜一位启蒙恩师,两人恰是同窗,同朝为官又成邻里,做了四十余年好友,曾戏言日后要结为亲家。棠姊十五岁时便已熟读律法,声名大噪,众人皆说聪慧无双,母亲很喜爱你,自然不会反对。”

他竟将我心中所想猜得分毫不差,回答也半点挑不出错。

“若棠姊还不信,可以问岳父母。”

父亲以为我又想出家了才搞出这些,吹胡子瞪眼的,我懒得理。

阿娘倒是点了点头:“确实是崔家主动求娶,崔相夫人多次找我提亲,加上你也同意,我才应了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