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窈也急忙冲我颔首。
崔致知我有疑,拿出一幅我与他在早梅白雪间亲昵的丹青,画中我望他的眼神专注到似乎窥不见雪色。
明明是充满爱欲的眼神,但我比谁都清楚,那不是我。
细看之下画中人犹如提丝木偶,一举一动都像在他人控制之下,嘴角的笑容空洞而虚假。
太过诡异以致我惊惧到后退两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可其他人都没发觉丹青有问题,只在调侃我与崔致算得上青梅竹马,如今结成佳偶令人艳羡。
我细想之下还是认为哪里不太对劲,但实在找不到崔致的错处,也没有半点证据,加之怕阿娘担忧,我只能又带着盈娘回到崔家。
摸不透的枕边人犹如屠刀悬颈,冷静下来向崔致提出分房而居,我会与盈娘同住。
“可棠姊,我们尚是新婚夫妻,”崔致认真看着我,“和离书我替你烧了,你别怕,我不可能害你。”
崔致用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话回应我,又说让青窈照顾好我,倾下身点水般吻了吻我的眉弯,不等我拒绝便抽离了。
青窈苦口婆心劝我,就算我因盈娘一事对崔致心有怨气,也该将门第、容色、前途都极佳的郎君攥在手里。
“别说了。”我捂住耳朵。
归家前我只觉崔致有问题,现在全家到青窈都好似有问题,她们对崔致的维护未免太过。
崔致为让我的家人相信他对我情根深种,拿出闺房信笺逗我,又拿出情浓之时所绘的丹青。
但我记忆中与崔致雪中赏梅之时只是并肩而行,并未痴缠。
我阿娘也有句话也不对,我并没有同意这门婚事。
只不过所有人都认为崔杨两家结亲,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都默认是我抢着答应了。
04
我强行留下盈娘,还是招致崔家人的不满。
洒扫的婆子窃窃私语,“夫人当真昏了头一般,非要留下那个想状告裴家姑爷的妖精。这般好的亲事她不上心,若与郎君离了心,再想摸到崔家门楣都难,怕是只能滚回道观。”
我轻轻阖上眼,这些话翻来覆去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只差敲锣打鼓说我嫁崔致是高攀了。
但也有反对这门亲事,却是看不上崔致的人。
我的挚友承影。
“你说什么呢老东西?”
承影从墙头翻下,手中的横刀架在嘴碎婆子的肩颈上,眼神寒如坚冰。
我盯着脸色铁青的婆子眉头轻蹙,厉声道:“盈娘不是妖精,她是受害者。我也不是嫁不出非赖上崔家不可。”
“棠姊别恼,”崔致突然赶到,他用眼神示意下人带走婆子,又走上前贴近我,“小事而已。”
承影看到崔致,白眼都快翻到天上,收完刀扭头就走。
“崔家小儿,我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的,你等着。”
崔致像是没听到,“承影姐难得回西京,不多陪陪棠姊吗?”
承影没理他。
我心中压着大石轰然落地。
承影归来,终于出现同样认为崔致有问题的人了,虽然承影的怀疑主要出于偏见,但有她在,至少有了查清一切的可能。
承影出现在我十五岁之时。
彼时京中发生恶性凶案,侠女承影被歹人灌入邪药屠杀无辜,被官府擒获后要处以极刑。我一时兴起做她的状师救下她,她非要报我恩情一直跟随我。直到去年九月,她约人比试去了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