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承影去而复返，大马金刀一坐，皮笑肉不笑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
“说说看，崔致怎么能把你迷成这样，你还趁我不在偷偷还俗嫁给他，莫不是失心疯了？”
我忙反问她，“你也觉得哪里不对？”
“当然啊，五年前你家老头儿就想和崔家联姻，你拒婚不成，甚至请出了九十高龄的祖姥姥退婚。”
我啧了一声，“确实大有问题。”
承影倒是有几分惊讶，“您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是早就发现了。我与崔致的四姐崔云曾是闺中密友不假，但已断交十二载，我怎会去染指她幼弟？”
“这可难说，你没点头这桩婚事成不了。”
我打断她，“说正事，崔致给我看了一幅我与他梅间嬉闹的丹青，旁人笑谈情到浓时，我只觉画中的“我”如同傀儡般被抽离了神魂，我不认为那是我。原本阿娘的话让我信了崔致七分，见了画，现下一分也不信。”
“更可怕的是，我不记得自己为何嫁进崔家，他们说的一些事并不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我偶尔甚至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但我家人都对崔致信任万分，我不信他有本事收买我全家，所以我猜测，或许有另一个“我”的存在，另一个无比依赖崔致的‘我’。”
我打开那张带血字条，“杀了我”分明“她”向我传递的消息。
与崔致定下鸳盟的是她，夜间梦游留下字条的是她，丹青中痴痴望着崔致的也是她。
只是另一个“我”出现的时机是什么，她又为什么会出现？
承影没料到事情远比想象中的更复杂，让盈娘照看我，她去为我寻医，又嘱咐我饭食多加小心，她十日便归。
我与盈娘同时颔首。
没错，盈娘其实是承影送来我这里的。
盈娘被衙役推搡不假，我听她的遭遇想帮她也不假，但我当时正是在雨幕中瞥见承影的身影，才不顾崔致的反对非要带回她。
我不止发现崔致对我的关注太过，也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一些偏差，我却无能为力，盈娘的到来或许是转机。
05
洒扫的婆子被崔致处置后，府中议论我与盈娘的声音小了许多。
其实说来说去，盈娘的冤情难以大白，只因与崔致四姐、我的前手帕交崔云一家有关。
父亲与崔相交好，两家比邻而居，崔云与我同岁，我们脾性相投，结为闺中密友。
但一切在裴越出现后全都变了。
裴越是吏部侍郎嫡子，崔云对他一见倾心，两家很快开始商谈婚嫁。
但裴家人表里不一，因担心好友被蒙蔽，我将裴越醉酒狎妓一事告知她，她盛怒之下前去退亲，但裴越一句“醉酒误事是场误会，云娘莫恼我”两人便和好如初。
裴越问出是我在背后嚼舌根，还派下属警告我。
“你这般离间我家郎君与崔四娘子，莫非也倾心我家公子，想取代好友嫁进裴府？”
我担心再多言半句裴越就以为我看上他了，没敢同崔云提裴越与教坊娘子纠缠的事，只说我想静几日。
不承想崔云几日后一脸兴奋找上我。
“纪棠，裴越的堂弟我见过一面，当真一表人才，为人有趣，与你家也算门当户对，你不如考虑考虑他？若我们结为妯娌，还能时常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