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这道疤,这满身的赘肉……是张涛!!!是那个每天让她加班、把她的报表批得一无是处、开会时总爱用手指敲桌子的“猪头”上司,张涛!!!
那她自己呢?她的身体去哪了?
林晓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乱撞。她想起昨天晚上,张涛在办公室吼她:“林晓,这份方案明天早上必须给我,加班也得弄完!”她当时攥着拳头,在心里把他骂了一百遍“猪头”“油腻男”“资本家走狗”,难道是骂得太狠,遭报应了?
她疯了似的冲出卧室,在这套宽敞的公寓里乱窜。客厅的沙发上扔着条她从没见过的男士平角裤,茶几上摆着个喝剩的威士忌杯,杯底还沉着冰块。阳台晾着一排男士衬衫,领口都敞着,像一排垂头丧气的企鹅。
没有她的东西。没有她的碎花裙,没有她的高跟鞋,没有她那瓶快用完的樱花味香水。
直到她冲进玄关,看到鞋柜上摆着一双熟悉的白色帆布鞋——是她的!鞋边还有块她上周蹭的黑泥,她一直没来得及洗。而旁边,放着一双她刚买的细跟凉鞋,米白色的,鞋跟细得像根牙签,是她准备下周约会穿的。
鞋还在,那穿鞋的人呢?
林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抓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是张涛那辆黑色SUV的钥匙),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小区的保安看到“张总”这副模样,还笑着打招呼:“张总早啊,今天没开车?”
林晓根本没心思理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往自己租的小区跑。张涛的家离她的出租屋不算太远,平时开车十分钟,可现在她顶着这具两百斤的身体,跑两步就喘得像个风箱,肚子上的肉晃得她头晕。路过早餐摊时,卖油条的大妈还喊:“张总,今天不买豆浆了?”
她哪还有心思买豆浆,满脑子都是“我的身体呢”“张涛把我的身体弄去哪了”。
终于冲进她住的那栋老式居民楼,楼梯间的灯泡忽明忽暗,墙皮掉了一块又一块。她爬到三楼,掏出张涛口袋里的钥匙(不知什么时候揣着她的房门钥匙),手抖得差点插不进锁孔。
门“咔哒”一声开了,屋里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出租屋被翻得乱七八糟:床上的被子掀到地上,枕头套掉在椅背上;书桌上的化妆品倒了一排,她新买的口红断成了两截;衣柜门敞着,她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而她那条昨天刚拆吊牌的碎花连衣裙,此刻正套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背对着她,正对着穿衣镜抓狂,嘴里发出尖利的嚎叫:“这他妈细跟鞋要崴断我脚踝!谁设计的反人类玩意儿!”
声音是她的声音,清亮又带着点尖利,可这语气里的暴躁和粗鲁,分明是张涛的风格。
林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木地板发出“ creak”的轻响。
那“女人”猛地转过身。
林晓看到了自己的脸。
清秀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嘴角那颗她一直很喜欢的小痣……确实是她的脸。可这张脸上,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满是暴躁和不耐烦,完全不是她平时温柔的样子。“她”穿着她的碎花裙,裙摆沾了块灰,显然是刚摔过。一只手拎着她的细跟凉鞋,另一只手扶着墙,脚踝处红了一大片,看着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