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离婚后,我没有半分拖沓,当天就让顾卫国和黄莺莺搬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把整个院子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用浸泡了艾草和桃木屑的水,把角角落落都擦洗干净。又找出奶奶留下的朱砂和墨斗,在所有的门窗上,都弹上了墨线。
做完这一切,我才算松了口气。
我开始专心经营我的裁缝铺。因为手艺好,样式新,价格也公道,我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不到两个月,我就成了我们这片儿小有名气的“林师傅”。
我给自己添了台新的缝纫机,还买了台黑白电视。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坐在院子里,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电视,日子过得清净又自在。
我脖子上开始戴着一根红绳,上面穿着我奶奶留下的那枚核桃大小的桃木雕,雕的是一尊怒目金刚。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握住它,就能感到一阵清凉。
期间,我也听到了不少关于顾卫国和黄莺莺的闲言碎语。
有人说,顾卫国离婚后就像开了窍,在城里包了个小工程,赚了大钱,买了小汽车,成了县里第一个开上小轿车的人。
有人说,黄莺莺真是个旺夫的命,自从她跟了顾卫公,顾卫国的日子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一天比一天好。
还有人当着我的面,酸溜溜地说:“秀珠啊,你就是没福气,放着这么个金龟婿不要,现在后悔了吧?”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福气?
用阳寿和气运换来的镜花水月,也配叫福气?
这天,邻居张大娘神秘兮兮地跑来找我,拉着我的手说:“秀珠,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害怕。我昨天半夜起夜,看见顾卫国……他家房顶上,蹲着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心里一动,问道。
“说不好,黑乎乎的,像个人,又不像。最吓人的是,那东西的眼睛,在黑夜里是绿的,就跟……就跟狼一样!”张大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说,他们家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安慰了张大娘几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黄皮子这是等不及了。
它在吸食顾卫国气运的同时,已经开始吸食他周边的风水气场了。
我猜得没错。
又过了一个月,顾卫国的好运,戛然而生。
先是他包的工程出了安全事故,死了人,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紧接着,他新买的小汽车,在路上无缘无故地自燃,烧成了一堆废铁。
他开始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眼窝深陷,面色蜡黄,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神,走路都打晃。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的院门被擂得震天响。
我透过门缝往外看,顾卫国和黄莺莺站在门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顾卫国嘶吼着:“林秀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黄莺莺躲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在雨幕中,闪着幽幽的绿光,死死地盯着我的大门。
我注意到,她不敢靠近门槛。
那上面,有我弹的朱砂墨线。
我冷冷地开口:“顾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方便。”
“林秀珠!”顾卫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你救救我!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那个女人……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