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其林餐厅的后厨里。西餐老板皮特站在羊旁,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羊骨,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抬眼看向对面的中餐厨师,嘴角勾起一抹倨傲的弧度。
“我的主厨,十分钟。” 皮特的中文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就能把这两只羊分割得如同精密仪器的零件,每一块肉的重量误差不会超过五克。”
他身旁的西餐主厨微微颔首,银白色的厨师服衬得他身形挺拔,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工具包,一排闪着寒光的刀具立刻映入眼帘 —— 锯齿刀、剔骨刀、分割刀、柳叶刀…… 大小不一,刃口锋利得能映出人影。“中餐师傅,” 他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解剖牛羊,西方刀具是经过百年改良的最优解。你们的刀,太粗糙了。”
站在对面的中餐大叔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叫刘胜,脸上沟壑纵横,像是被岁月的刻刀反复雕琢过,此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最优解?” 他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我看是你们没见过真正的好刀。”
话音未落,刘胜抬手一扬,西餐主厨放在台面上的剔骨刀 “哐当” 一声被扫落在地,刀尖在瓷砖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弧线。“这些玩意儿,” 他指着散落的刀具,语气里带着不屑,“在我们龙国的菜刀面前,就是些绣花针。”
皮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上前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你疯了?没有斩骨刀,你的菜刀要是卷了刃,我看你怎么收场!”
西餐主厨也冷笑起来,弯腰捡起自己的剔骨刀,在磨刀石上 “沙沙” 磨了几下,刀刃瞬间亮得晃眼。“固执的东方人,承认差距就这么难?” 他掂了掂手里的刀,手腕一翻,寒光闪过,已经稳稳架在了羊的脖颈处,“看好了,这才叫切割。”
话音刚落,剔骨刀已经刺入羊肉,刀刃像游鱼般在肌理间穿梭,切断筋膜时发出轻微的 “嗤啦” 声,斩断骨头时则是干脆利落的 “咔嚓” 响。他手法极快,时而用刀背敲击骨缝,时而换锯齿刀锯开坚硬的关节,几种工具在手中切换自如,羊肉与骨头分离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首冰冷的机械交响曲。不过五分钟,一只羊已经被分割成整齐的块、条、片,连骨头上的碎肉都剔得干干净净,每一块都码放得像艺术品。
“怎么样?” 西餐主厨把刀往桌上一拍,刀柄撞击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从业三十年,我从没见过有人能用一把菜刀搞定整只羊。”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阵阵惊叹,有人忍不住议论:“这刀工也太神了,跟机器切的一样。”“用一把菜刀切羊?根本不可能吧,骨头都斩不断。”
刘胜却像是没听见这些话,他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另一只羊的羊毛,掌心的温度仿佛能透过皮毛传到羊的身体里。忽然,他 “啪” 地一拍桌子,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抬起,那把普普通通的菜刀已经握在手中 —— 刀身是暗沉的钢灰色,刀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看起来至少用了十年。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庖丁解牛’。”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