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话音未落,菜刀已经如一道闪电般劈了出去。只见刀光在羊身上上下翻飞,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只能听到 “唰唰” 的破空声,以及刀刃划过皮肉时那几乎微不可闻的 “丝” 声。刘胜的手腕转动得如同风车,时而竖切,时而横削,时而用刀背轻轻敲击,时而又让刀刃贴着骨头游走。他的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刀和眼前的羊,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渍,他却浑然不觉。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场刀与肉的共舞。皮特的嘴角从倨傲慢慢变成惊讶,最后定格成难以置信 —— 刘胜的刀明明快如闪电,却听不到一丝斩断骨头的巨响,甚至连羊肉被切开的声音都微弱得像风吹过草地。

不过三分钟,刘胜的手停了下来。他将菜刀 “当” 地一声插在台面上,刀身还在微微颤动。再看那只羊,竟然完好无损地趴在铁架上,表皮光滑,连一道刀痕都看不见,仿佛刚才的刀光剑影只是一场幻觉。

“这…… 这就完了?” 有人忍不住小声问。

皮特嗤笑一声:“我就说他不行,根本没切开……”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胜已经抬起手,用菜刀的侧面轻轻拍了拍羊身。只听 “哗啦” 一声,奇迹发生了 —— 整只羊突然像散了架的积木,瞬间分解成无数块大小均匀的羊肉和骨头,每一块都恰到好处地分开,骨头上没有一丝残留的肉,肉上也没有一点碎骨,甚至连筋膜都分得清清楚楚,码在铁架下的盘子里,整齐得比西餐主厨分割的还要规矩。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叹,有人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皮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手里的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白手套都被冷汗浸湿了。

“你…… 你这手艺是在哪学的?” 西餐主厨的声音都在发颤。

刘胜拔起菜刀,用红布条擦了擦刀身,淡淡道:“监狱里。”

十年牢狱,日复一日与菜刀、食材为伴。每天凌晨五点,他就被狱警叫醒,在狭小的厨房角落里处理当天的食材。一开始,他连菜刀都握不稳,切菜时手被割得鲜血淋漓,伤口结了痂又被磨破,反复循环。后来,监狱长发现他对食材有着天生的敏感,便让他跟着监狱的老厨师学手艺。老厨师是个被判了无期的老爷子,曾是名震一方的中餐大厨,他教刘胜的第一句话就是:“刀是手的延伸,心是刀的魂。”

十年里,刘胜切过的菜能堆满整个操场,处理过的牛羊加起来比他的体重还重。他的刀工就在这日复一日的重复里变得炉火纯青,闭着眼睛都能凭手感找到骨头的缝隙,凭着听觉判断刀刃切入的深度。出狱前一年,监狱长特意为他申请了特一级厨师证,那本红色的证书被他小心地折在贴身的口袋里,带着体温和岁月的重量。

“提前出狱那天,监狱长跟我说,” 刘胜的目光飘向远方,带着一丝释然,“‘出去了,别丢了手艺,更别丢了本心。’”

百味斋的门脸不算气派,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爬山虎,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百味斋” 三个字是用行书写的,笔锋苍劲有力,透着老派的讲究。但此刻,餐厅里却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