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爷的目光扫过灵堂里的每一个人,
最后落回我脸上,
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绝望的意味,
“第七口……它动了!百年了,它第一次叩门!这是大凶之兆!是‘那位’……等不及了!它在催命!”
“那位”?
催命?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父亲临死前那扭曲惊骇的面孔和祠堂深处沉闷的叩击声交织在一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蔫……唉!”
一个族老摇着头,声音带着悲悯,
却更让我心头发冷,
“他守了一辈子,临了……怕是没守住规矩,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东西。这才惹来了报应!”
“规矩?”
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冲口而出,
“什么规矩?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那第七口棺材到底在等什么?”
积压了一整天的恐惧、悲伤和此刻被当作祸源的屈辱,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住口!”
大太爷猛地一顿手中的拐杖,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眼神陡然变得极其严厉,
甚至带着一丝狰狞,
“林家的规矩,也是你个女娃子能问的?祸从口出!你爹就是知道得太多!你想步他的后尘吗?”
他喘了口气,
那严厉中又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决绝:
“如今第七口棺被惊动,唯有应了它的‘约’,才能平息这场大祸!否则,整个林家坳,都要遭殃!”
他枯枝般的手指,
直直地指向我,带着一股判官点名的冷酷,
“林秀儿,你是林老蔫的女儿,是林家这一
代唯一的血脉!这桩‘婚约’,该你去了结了!”
婚约?
和一口棺材?
荒诞的恐惧感像冰水浇头,
我浑身发冷,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血脉相连的族人。
他们的脸上,
有恐惧,有麻木,
有对灾难即将降临的忧心忡忡,
唯独没有对我的丝毫怜悯。
“不……我不去!什么婚约?那是棺材!是死人待的地方!”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却因为恐惧和跪得太久而麻木无力。
“由不得你!”
大太爷厉喝一声,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这是林氏一族的存亡大事!来人!带她去
梳洗!按‘新娘’的规矩办!黄仙姑,时辰、
礼数,交给你了!”
几个粗壮的族中妇人立刻面无表情地围了上来,
她们的力气大得惊人,
冰冷粗糙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我的胳膊。
我拼命挣扎,嘶喊,
指甲在她们的手臂上划出血痕,
却如同蚍蜉撼树。
她们的眼神空洞,动作机械,
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不容置疑的古老程序。
“放开我!你们疯了!那是棺材!会死人的!”
我绝望地哭喊,
声音在空旷阴森的灵堂里回荡,
显得格外凄厉无助。
我被她们连拖带拽地拉离了父亲的灵堂,
穿过祠堂幽深曲折的回廊。
灯笼的光晕在湿冷的石壁上跳跃,
映照出两侧那些年代久远、模糊不清的祖宗画像。
那些画上的人,
无论男女老少,
眼神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和麻木,
仿佛隔着漫长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