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年前，父母掏空家底，将弟弟送去县城，全封闭式教学的私立中学。
我才敢偷偷考回班级前三。
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我最终还是坐上了去往X城的火车。
期间想过逃跑，却怎么都找不到机会。
无奈求助列车员。
父亲却是早有准备，甩出户口本。
“她脑子有问题，我是她父亲，现在就是带她去看病。”
列车员离开后，父亲暗地里恶狠狠掐了我一把。
“再有下次，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我退到角落蜷成一团，低声哀求。
“父亲，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4
电子厂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外，天阴沉沉的，让我喘不过气。
父亲却是双眼放光，拉着我快步走进保安室办理登记。
“这里就是你小姑当年奋斗的地方！你得继承她的精神！争气点！”
中年保安叼着烟斜睨我一眼，看了下我身份证，又瞄了眼登记本。
“杨盼儿，别名杨招娣？”
我浑身一僵，方才父亲代签的居然是小姑的名字。
他连我的名字都剥夺了！
直到父亲不耐烦地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是！”
保安把身份证递给我，却被父亲抢去。
我心中一紧，赶紧道。
“爸，现在不同以前，听说有关部门不时会来检查，身份证可不能少。”
父亲看向保安，见对方点头，才不情不愿将身份证还给我。
我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保安提笔继续登记。
“银行卡账号。”
父亲忙递上自己银行卡。
保安皱眉，撂下笔。
“我们如今可是正规工厂，按规定，要本人银行卡，月底财务还要本人核对账号，确认无误才能打款。”
父亲只能掏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同时办理了存折。
他用力地拍了拍我肩膀，脸上满是得意。
“密码在我这，工资需交家里统一保管，这是规矩！”
“你小姑当年也是这样，一分钱都攒着供我读书！”
“这是你替你小姑……也是替咱们这个家，该尽的责任！记住，好好干！别给你小姑丢脸！”
那张银行卡兜了一圈，又来到我手中。
可我没有高兴，只觉卡片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临走前，父亲塞给保安一张百元大钞，然后嘀嘀咕咕说了一通，保安笑呵呵点头。
我竖起耳朵，只模糊听到“别……跑……通知……”。
霎时如坠冰窟。
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隔绝了我与外界。
5
“磨蹭什么，没吃饭啊，耽误了整条线，扣你工资。”
组长指着一个稍慢的阿姨鼻子吼。
工厂总有各种名目扣钱：迟早扣，早退扣，产品不合格扣……
传送带不停滚动，耳边嗡鸣声震得人心慌。
连上厕所都要打报告，批准后有工友替换才能去，还限制时间。
没日没夜的流水线活计让人逐渐麻木。
深夜，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宿舍，拿起父亲留给我的旧手机，打通了语音电话。
听筒里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背景是电视里喧闹的综艺节目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