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包亚丽皱起眉头,一脸不解,“他成绩不是比你还差一大截吗?凭什么带他不带你?”
“什么?你爸妈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马乐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没心没肺地插了一句,脸上还带着他那惯常的微笑。
包亚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点愤懑:“你家跟她家能一样吗?你在家是少爷,全家都围着你转,想干嘛就干嘛。茜茜她家……”她顿了顿,看了一眼王茜茜苍白的侧脸,压低声音,“重男轻女呗。”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你家对你好,说不定也是因为你是男孩,是重男轻女!”
“屁话!”马乐笑着反驳,那笑容在包亚丽看来,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天真和刺眼的优越感。
毛为胜在前面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王茜茜则把头垂得更低了,长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马乐的笑声突兀地在山林里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莫名显得有些空洞。毛为胜也跟着干笑了两声。包亚丽看着王茜茜紧绷的侧影,最终也勉强咧了咧嘴。笑声在山谷间短暂地回荡,很快被浓密的绿荫和潮湿的空气吸收殆尽,只留下更深的寂静。蝉鸣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聒噪而单调,像在为这沉闷的午后打着节拍。那片绿色的水坑,就在前方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
(二) 死水微澜
第二天清晨,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像一把利刃,猝然撕裂了村庄惯有的宁静。这声音如此陌生而具有侵略性,引得家家户户的狗都狂吠起来。人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惊疑不定地互相张望。
“出啥事了?” “警车!好几辆,往后山去了!” “后山?那能有啥事?野猪下山了?”
很快,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几个相连的村落:后山那个蓄了雨水的水坑边,死人了!溺水死的!
这消息简直荒谬。那水坑谁不知道?浅得很,最深的时候也就到成年人膝盖往上一点,平时连小孩子在里面扑腾都嫌浅。怎么可能淹死人?淹死的是谁?
恐慌和好奇驱使着人们涌向后山脚下。警戒线已经拉起,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泥泞的现场忙碌,拍照、测量、小心翼翼地提取着可能存在的痕迹。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蹲在水坑边,神情凝重。山下的土路上,很快围满了附近的村民,老人、妇女,更多的是因为暑假而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和半大的青少年,他们踮着脚,伸长了脖子,脸上混杂着恐惧、兴奋和茫然。
“警官!山上到底怎么了?”一个胆大的中年汉子冲着守在警戒线旁的年轻辅警喊道。
辅警抹了把额头的汗,神色疲惫而严肃:“有人溺水了,死了。都散开点,别破坏现场!”他的回答简洁而冰冷。
“不可能!那水才多深?耗子都淹不死!”人群立刻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就是!谁那么倒霉?” “认出来是谁了吗?” “具体的还不清楚!等通知!”辅警提高了音量,试图压下嘈杂。
见问不出更多,又慑于警戒线和警察的威严,人群带着满腹的疑问和猜测,渐渐散去。然而,“后山水坑淹死人”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在闭塞的村落间反复震荡、变形,滋生出无数个惊悚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