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午后总带着夏初特有的慵懒，阳光穿过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在水磨石地面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谁撒了把会跳的碎金。刘铭把二郎腿翘在办公桌边缘，帆布鞋的橡胶底随着手机短视频的节奏轻点桌面，刚入职一年的辅警胸牌在蓝灰色制服上轻轻晃悠，金属链扣碰撞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 那是办公室永远散不去的气息，混着墙角电扇 “嗡嗡” 的转动声，让人昏昏欲睡。墙上的石英钟指向三点十五分，接警电话安静得像在打盹，他正对着屏幕里的搞笑段子咧嘴笑，值班室那扇掉漆的木门突然 “吱呀” 一声被推开，带着门外的热风闯了进来。
“小刘，别光顾着看手机。” 民警刘姐抱着摞档案袋，指节叩了叩办公桌，侧身让出身后的姑娘，“这是新来的辅警彭晓冉，以后在咱们组负责内勤，你多带带她。”
刘铭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视频画面，猛地把腿从桌上收回来，铁制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 “吱嘎” 声。他的目光越过刘姐的肩膀，直直撞进那抹鲜亮的黄色里 —— 是条棉布碎花裙，细碎的白色小雏菊缀在鹅黄色布料上，裙摆随着女孩的脚步轻轻扫过地面，像刚从城郊田野里采撷的向日葵，被风推着跌进这满是藏蓝制服的空间。姑娘比他印象里穿警服的姑娘都要高些，梳着简单的马尾辫，几缕碎发被热风贴在泛红的耳后，发梢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她手里捏着个浅棕色帆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说话时声音软乎乎的，像含着水汽的棉花糖：“刘哥好，我叫彭晓冉，今天第一天报到，很多地方不懂，请您多指教。” 话音刚落，窗外老槐树上的蝉鸣恰在此时炸开，聒噪的声浪里，刘铭忽然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洗衣液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这燥热的午后凭空生出几分温柔。
刘姐把档案袋放在桌上，拍了拍刘铭的肩膀：“晓冉刚从警校毕业，理论知识扎实，但实践经验不足，你带她熟悉下工作流程，特别是接警记录的规范填写。” 刘铭连忙点头，起身给彭晓冉搬了把椅子，目光却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她坐下时微微低着头，认真地翻看刘姐留下的工作手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接下来的几天，刘铭成了彭晓冉的 “专属导师”。他教她如何快速录入报警信息，如何规范填写处警单，如何在接警电话里安抚情绪激动的群众。彭晓冉学得很快，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遇到不懂的问题会及时请教，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时，总能让刘铭心跳加速。午休时，她会从帆布包里掏出妈妈做的点心，分成两半递给他一半，“我妈做的绿豆糕，你尝尝？” 清甜的绿豆香混着她身上的洗衣液味，成了刘铭整个夏天最难忘的味道。
爱情的种子在盛夏破土而出，带着少年人不管不顾的莽撞。刘铭开始了声势浩大的追求，午休时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跑遍三条街的玩偶店，终于在街角那家 “童趣屋” 找到和人齐肩的棕色大熊。老板抱着胳膊打趣：“小伙子追姑娘呢？这熊能当嫁妆了。” 他红着脸付了钱，把熊塞进电动车前筐，一路小心翼翼护着，生怕蹭掉熊耳朵上的蝴蝶结。塞进值班室角落时，熊脑袋还歪歪地蹭着墙上的规章制度牌，惹得同事们拍着桌子起哄：“小刘这是把动物园搬来了？以后接警让熊去出警得了！” 他挠着头傻笑，眼角却偷偷瞟向正在整理文件的彭晓冉，看她抿着嘴偷笑，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