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空空如也。
丧尸的嘶吼声已经远去，大概是追着那个小卖部老板娘跑了。
空气中残留着腐臭味和血腥气，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沈烬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刀，悠哉悠哉地走到安全屋门前，钥匙一转，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进来。”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云清浑身脱力，后背贴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指还在发抖，掌心黏腻的冷汗混着未干的血迹。
——她杀了好多只丧尸。
——她真的……活下来了。
沈烬回头瞥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啧。第一次杀丧尸手抖成这样，真没用。”他嗤笑，但语气里少了点嘲讽，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
云清没反驳，只是小声嘟囔：“……你第一次难道不抖？”
他大步走回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云清腿软得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几乎栽进他怀里。
沈烬没推开她，只是冷着脸，半拖半抱地把她带进浴室，打开花洒。
“哗啦——”
温热的水流冲下来，云清被激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缩，却被沈烬扣住肩膀按在原地。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云清僵住，任由他拿着花洒，冲掉她手上、胳膊上沾染的黑血。
水温恰到好处，不烫不冷，冲散了皮肤上黏腻的不适感。
沈烬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但他检查得很仔细——翻看她的掌心，检查她的手腕，甚至撩起她的衣摆，确认腰侧有没有被抓伤的痕迹。
“转过去。”他命令道。
云清乖乖转身，感觉到他的手指拨开她后颈的碎发，检查那里的皮肤。
——没有伤口。
——没有被感染的迹象。
沈烬似乎松了口气，虽然那气息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难受么？”沈烬低声问道。
云清机械地点头。
他掰开她紧握的拳头，一根根清洗她的手指，“这才哪到哪儿。这是末世，你得早点适应。”
云清突然哭了出来，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更汹涌的情绪。
她扑进了他怀里，打了个哭嗝，“……谢谢你，沈烬……”
沈烬望着她的双眸，用大掌盖住了她的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让他想弄脏她。
热水顺着他的头发滑落，混着未洗净的血迹，在两人之间蜿蜒成淡红色的细流。
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你……”云清的声音发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烬低笑，“你说呢？”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某种危险的暗示，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今天的你很勇敢……”
云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按在浴室冰冷的瓷砖上。
“你挥刀杀丧尸的样子……”他嗓音低哑，“很漂亮。”
云清呼吸一滞。
——漂亮？
——他居然说她漂亮？
他双手捧住了云清的下巴，俯身凑上来，云清慌张地闭上了双眼。
却久久未见对面的人动。
云清睁开双眼，撞进了一双复杂的眼眸。
她伸出双手搂住了沈烬的腰，他却只是把她湿漉漉的脑袋按在胸口。
云清被迫贴在沈烬的胸口，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像某种野兽的脉搏，又像某种压抑的渴望。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恨意值-10，当前值70】
就这样在淋浴下拥着，她和他谁也没有说话。
水声停了。
沈烬扯过一条毛巾，扔到她头上：“自己擦。”云清抓着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和头发。
她的衣服全部湿透了，布料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沈烬抱臂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她，突然开口：“换衣服。”他语气依旧冷淡，“要是穿湿衣服感冒发烧了，别指望我照顾你。”
“你看着我，我怎么换？”云清顶嘴道。
沈烬眯了眯眼。
云清立刻闭嘴，假装专心擦头发。
——差点忘了，这位大佬不能挑衅。
云清低着头，翻出了自己刚刚从隔壁拿回来的衣服，抬头看向沈烬，却发现他已经背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
他走向主卧，还不忘不耐烦地催促，“等下来厨房帮忙，我这里不养闲人。”
云清：“……”
——这家伙，真是别扭得要命。
云清在次卧换好了干净衣服出来，便拿起了拖把，拖地板上的黑血。
换了身干衣服出来的沈烬，湿发还滴着水，他随手抓了条毛巾搭在肩上，走进了厨房。
拉开冰箱门，他扫了一眼所剩无几的食材——半盒鸡蛋，蔫了的莴笋，还有冻得发硬的半袋速冻饺子。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台面，沈烬突然回头道：“云清。”
云清正在洗拖把，闻声抬头。
“过来打下手。”沈烬说道。
“来了。”云清擦了擦手。
厨房里飘起油烟时，云清恍惚有种错觉——诡异的温馨。
这不像末日，倒像某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午后。
沈烬的刀工极好，蔫巴巴的莴笋在他刀下变成整齐的细丝。
热油爆香蒜末的瞬间，香气猛地窜出来，勾得她胃部一阵抽痛。
“刺啦”一声，沈烬单手颠锅，菜丝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弧，又稳稳落回锅里。
……他做饭居然这么熟练？
“愣着干什么？”他头也不回，锅铲敲了敲锅边，“拿盘子。”
云清慌忙去够碗柜，沈烬把炒莴笋丝装好盘，云清把菜端到了餐桌上。
桌边坐下，云清偷偷瞄着对面沈烬的左手。
他虎口处有道新鲜的伤口，已经简单贴了创可贴，但边缘还渗着血丝。
“看什么？”沈烬突然夹了个饺子塞进她碗里，“吃饭。”
饺子皮薄馅大，咬下去居然还有汤汁。云清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
——是猪肉白菜馅的。
——她最喜欢的口味。
沈烬嗤笑：“饿死鬼投胎？”
嘴上嫌弃，却又往她碗里拨了两个。
吃完了午饭，云清主动去洗碗。
她擦干手，正准备离开厨房，却看到了一抹红色。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其他垃圾，瞥见垃圾桶里露出一截染血的绷带——新鲜的，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他受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
“看够了吗？”沈烬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云清吓得一抖，差点坐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
云清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他一把拽了起来，“我、我只是……担心你，你受伤了吗？”
沈烬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怎么，你在等着我变成丧尸，然后抛下我跑路？”
他的拇指擦过她嘴唇，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浑身发麻，云清道：“不是，我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