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认亲了。”
我往前走。
脚下的骨头 “咔啦” 响。
颈间的虎头坠发烫。
和后颈的硬块。
一唱一和。
光里站着个大家伙。
浑身灰毛。
眉心银月牙。
亮得像盏灯。
“小石头。”
它开口了。
声音像磨过的石头。
“回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阴恻恻地笑了。
后颈的硬块裂开。
长出毛茸茸的东西。
摇了摇。
感觉起来很舒服。
爷爷还在洞口哭。
傻爷爷。
哭什么呢。
我不过是。
来还太爷爷借的债。
等我长大了。
会回去找他的。
带着满洞的小影子。
教他们唱阿婆的摇篮曲。
雪还在下。
盖在洞口。
盖在爷爷的哭声上。
盖在那些没数完的血点上。
山魈的嚎叫。
又响了。
这次。
我听出了调子。
是欢迎新成员的歌。
我甩了甩身后的毛。
跟着大家伙往光里走。
虎头坠在胸前晃。
和眉心的银月牙。
撞出清脆的响。
好似在说。
终于。
对上了。
2
火舌卷着血木棍。
噼啪响。
青焰猛地窜高半尺。
凝成山魈的影子。
立在火堆上。
“孽障，还我小石头！”
爷爷挥树枝去打。
枝桠刚触到青火。
“呼” 地成了灰。
落地上。
是爪形。
雪被照得发蓝。
烤在脸上。
一股焦糊味里混着铁锈气。
“嘭！”
百米外炸了。
铁片溅到脚边。
带着腥气。
“趴好，小石头！”
爷爷拽着我扑进灌木丛。
雪渣灌进领口。
炸烂的雪地里。
野兔正瘪下去。
皮毛上的爪印。
发出“沙沙” 响。
耳膜震得疼。
我摸起火堆边的树皮。
上面有炭画的箭头。
我伸出手指向山涧。
“爷爷你看是什么！”
他伸手枯黄干瘪的手接过去。
箭头突然渗黑汁。
“嗤” 地烧穿他掌心。
他感到不妙，强忍剧痛，满头大汗让我知道爷爷非常痛苦。
逃进小洞里，
洞壁浮出密密麻麻的字。
疼痛感还在不断持续蔓延。
一点儿没减少。
像蚂蚁。
啃着皮肉。
疼得他龇牙。
“烟袋。”
慌忙将烟袋拿给他。
爷爷摸出铜烟袋。
刚碰到手指。
烫得像烙铁。
刻痕里渗红水。
他慌忙扔在雪上。
水漫开。
成个 “三” 字。
笔画里。
小血虫在游。
爬过的地方。
冒白汽。
腥甜味。
冲鼻子。
青火里。
银线飘出来。
一端缠我后颈的斑。
一端钻密林。
“那是什么？”
我忍不住问。
爷爷伸手去碰。
“嘶” 地缩回手。
指尖流血了。
血珠滴在雪上。
被 “三” 字吸进去。
线细如发丝。
却硬。
割破皮肤的疼。
像被蜂蛰。
“拿着。”
我把树皮递过去。
凑近青火。
树芯里的铜罗盘。
“咔嗒” 转起来。
指针指山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