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边的刻度。
和烟袋上的刻痕。
对上了。
冰凉的罗盘。
转得越来越快。
带起风。
“有人来了。”
爷爷按住我。
往树后缩。
脚步声踩在雪上。
“咯吱” 响。
骂骂咧咧的。
是二狗子。
“还差两个……”
他举着猎枪。
腰间麻袋鼓鼓的。
缝里露着山魈幼崽的腿。
银月牙在青火下亮着。
像块冰透着光。
二狗子是盗猎者,他之前开枪打死过人,全村人都知道。
爷爷的手按在我头上抖得厉害。
青火突然暗了暗。
银线绷得更紧。
后颈的斑开始发烫。
二狗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麻袋晃着。
里面有东西在动。
“呜……”
微弱气息像小猫叫。
我攥紧树皮。
黑汁在掌心结了痂。
硬邦邦的。
爷爷的猎刀出鞘了。
“噌” 地响。
青火映着刀身。
银线在上面缠成圈像个套。
二狗子的骂声到了跟前。
“谁在那儿?”
爷爷把我按得更低。
雪进了嘴,凉的我浑身止不住颤抖,青焰又高了些。
银线牵着的那头。
密林深处,隐约感觉到有东西在动。
“嗷 ——”
嚎叫起来。
二狗子的麻袋突然剧烈晃动。
“娘的,畜生还敢嚎叫,真不怕死!”
他叫骂着。
抬手举枪对准麻袋,正要扣动扳机。
青火里的山魈影猛地抬头。
对着二狗子的方向。
“跑!”
爷爷拽着我。
往山涧拼命跑。
树皮从手里滑落。
铜罗盘在雪上转。
指针还指着山涧。
二狗子的枪声。
响了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
接着是惨叫。
青火。
突然灭了。
银线。
也没了。
只有雪。
和黑暗。
还有身后的嚎。
越来越近。
3
我对着老松树杈噘嘴。
嘴角的口水冻成了冰碴。
树是被雷劈过的。
焦黑的枝桠指向天。
“小石头!”
爷爷气氛道。
树杈上的雪 “簌簌” 掉。
露出个黑洞洞的树洞。
有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像奶娃哭。
细细的。
混着松脂香。
还有股奶腥味。
我说话的调子变了。
“它说二狗子的毒药是甜的。”
舌头在嘴唇上打圈。
舔着裂开的口子血珠渗出来。
被我咽下去。
“啧啧” 响。
爷爷的脸沉得像锅底。
刚要开口骂突然盯着我的眼睛。
不说话了。
我的瞳孔变成了竖的。
山魈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那里。”
手指突然不受控制。
指向左侧的陡坡。
胳膊直挺挺的。
“有陷阱在那里。”
眼神发直。
“炸起来像过年的烟花。”
爷爷将信将疑抬脚踹向陡坡的雪。
雪尘扬起来露出个锈铁桶。
盖缝里塞着引线,末端拴着块冻硬的兽肉。
铁锈蹭在鞋上“沙沙” 响。
风灌进桶口“呜呜” 的。
爷爷凑过去看。
桶壁上有字。
錾子刻的:民国二十三年,李守义存。
字迹周围的铁锈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