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温和地笑笑：“大嫂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这三个字，让我冰冷的心底，生出了一点不该有的暖意。
我甚至开始想，若当初嫁的是他，或许……
我立刻掐断了这个念头。
我是他大哥的未亡人，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5.
那天是顾凛川的尾七，按规矩，我要去祠堂为他守夜。
青儿怕我一个人害怕，想陪着我，被我劝了回去。
深夜的祠堂，阴冷得厉害。
我跪在蒲团上，一根一根地添着香油，看着牌位上“顾凛川”三个字，有些出神。
就在我昏昏欲睡之时，祠堂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压低了的说话声。
是婆婆和顾凛泽。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躲到了供桌后面。
“凛泽，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对她……动了心思？”是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我屏住了呼吸。
只听顾凛泽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娘，您说什么呢？大哥尸骨未寒，我怎会有那样的想法。”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我却无端地感到一阵寒意。
“我只是觉得，大嫂一个年轻女子，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守寡吧。这对她不公，对我们顾家的香火，也不好。”
婆婆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可她毕竟是你大嫂……传出去，我们将军府的脸面何在？”
“娘，”顾凛泽的声音忽然变得恳切起来，“古有兼祧之礼，并非没有先例。如今大哥不在了，我身为弟弟，理应担起这份责任。让我娶了嫂嫂，既能为大哥延续血脉，又能亲上加亲，堵住外人的嘴，岂不美哉？”
“况且……”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贪婪和算计，“嫂嫂的嫁妆，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今府中开销大，若能将这笔钱收归府内，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原来那些温情，那些善意，那些解围，全都是假的。
他想要的，是我的身子，我的嫁妆，是大哥留下的一切。
“行兼祧之礼”，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掩盖他肮脏的欲望。
我躲在黑暗里，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外面，婆婆被说动了。
“罢了罢了，就依你吧。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同意……”
“娘放心，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除了点头，还能有什么选择？”
顾凛泽的声音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傲慢。
“等我娶了她，将军府的一切，迟早都是我的。”
我闭上眼，将所有的震惊和恨意，都压回了心底。
6.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婆婆就派人来请我。
我一夜未睡，却梳洗得整整齐齐，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到了婆婆的院子，顾凛泽也在。
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却依旧装出一副温和关切的样子。
“嫂嫂昨夜没睡好？脸色这般差。”
我没有理他，只是对着婆婆福了福身。
婆婆清了清嗓子，拉着我的手，假惺惺地开了口。
“知微啊，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人总要往前看。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