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黑色，厚布。价钱，皇军不会亏待你。” 他拍了拍林宝山的肩膀，力道不轻，“好好做，皇军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佐藤带着士兵转身离开了。林宝山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拿起那张纸，上面的线条扭曲，像一条条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三天做三十套寿衣，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林宝山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找相熟的几个裁缝帮忙。可当他把事情跟他们一说，几个人都面露难色。
“宝山，这活不能接啊。” 张裁缝皱着眉头说，“这不明摆着是给那些…… 那些枉死的人做的吗？沾了这种晦气，怕是要倒霉的。”
“是啊，” 李婶也附和道，“听说昨天宪兵队在东边的乱葬岗埋了不少人，怕是……” 她没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林宝山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可他不敢拒绝。佐藤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恐怕下一个穿寿衣的就是他自己。
“各位，帮个忙吧。” 林宝山恳求道，“就这一次，算我求你们了。事后我请大家喝酒。”
几个人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在这乱世，谁也不敢得罪日本人，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活。
接下来的三天，寿衣店灯火通明，缝纫机的 “哒哒” 声和剪刀的 “咔嚓” 声彻夜不停。林宝山和几个裁缝轮流赶工，累了就在铺子里打个盹，饿了就啃几口冻硬的馒头。黑色的布料堆得像座小山，空气中弥漫着布料的气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让人心里发慌。
第二天夜里，出了件怪事。李婶正在裁剪布料，突然 “啊” 的一声尖叫起来。大家赶紧围过去，只见她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脸色惨白，手指着地上的布料瑟瑟发抖。
林宝山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块黑色的布料上，不知何时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顺着布料的纹理蔓延开来，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液体在布料上形成了一个个模糊的手印，大小不一，像是有人用沾满血的手抓过布料。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张裁缝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都变了调。
林宝山强作镇定，拿起那块布料仔细看了看。布料是他从镇上的布庄买的，明明是崭新的，怎么会突然渗出这种东西？他闻了闻，那液体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确实像血。
“可能是布料受潮了吧。” 林宝山敷衍道，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没事，换一块就是了。”
他赶紧把那块布料扔到一边，换了块新的。可没过多久，新的布料上又出现了同样的血印。这下，所有人都慌了神，谁也不敢再碰那些布料了。
“宝山，这活不能干了！” 李婶颤声说，“这是死人在警告我们啊！”
林宝山看着那些渗出血印的布料，心里也是发怵。他想起爹说过的话，兵祸的钱不能贪多利，看来这钱真的是烫手。可他又不敢停下来，佐藤那边催得紧，要是误了工期，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节奏均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大家都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会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