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秒。
艾略特的心脏似乎也在这三秒的绝对死寂中停止了跳动。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块冰冷的银质怀表，指尖感受到那光滑金属外壳下，指针似乎……极其轻微地、反常地跳动了一下？是错觉吗？在这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恐怖寂静中？
第五章：重启的轰鸣与不祥之兆
“呜——嗡——”
一声低沉、疲惫、带着某种金属摩擦杂音的鸣响，终于从城市中心的水晶塔方向传来。这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撕裂感，更像是垂死巨兽最后一声痛苦的叹息。紧接着，仿佛被这声叹息唤醒，那些凝固的钢铁心脏重新开始了搏动。
“哐当！哐当！哐当！”
中央枢纽广场上，最大的那座飞轮猛地向下沉重地转动了一格，巨大的齿轮撞击声如同惊雷炸响，打破了死寂！随即，连杆开始推动，活塞开始往复，齿轮链条重新咬合！整个广场的钢铁结构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如同一个僵硬的巨人重新开始活动筋骨。工厂的烟囱重新喷出浓烟，轨道上的蒸汽车发出嘶哑的汽笛，城市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脉搏”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重新归来，瞬间填满了每一寸空气。
天空中的暗红血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水晶塔的晶体重新稳定，散发出熟悉的、略带疲惫感的湛蓝色光晕，再次笼罩了城市。
但刚才那三秒的绝对死寂和铺天盖地的猩红天空，已经像烧红的烙铁，在每一个目睹者的视网膜和灵魂深处，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恐怖印记。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巨大的、未知的恐惧所取代。街道上开始出现骚动，人们从藏身之处探出头，脸上残留着惊恐和茫然，指着水晶塔的方向，发出混乱而惊惶的议论声。
艾略特站在台阶上，晚风吹过他汗湿的头发和长袍，带来一丝寒意。他紧紧攥着怀里那本《虚空几何学》笔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书页上渗血的、扭动的曲线，与刚才天空的血色、城市的死寂，在他脑海中疯狂地交织、重叠。这不是事故。绝对不是。一种冰冷的预感，如同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需要立刻回到宿舍。那里有锁，有他熟悉的环境。他需要整理混乱的思绪，需要重新审视笔记，需要……远离这骤然变得陌生而危险的世界。
他拉紧长袍的领口，将自己那张因恐惧和奔跑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半掩在阴影里，低着头，快步汇入下方街道上惊魂未定、议论纷纷的人流。周围的声音嘈杂地涌来，夹杂着“地脉异常”、“塔炉过载”、“议会肯定要调查”之类的字眼，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大脑被地下书库的诡异血线和天空的血色完全占据，一种无形的、冰冷的窥视感，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