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真相大白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我哥李阳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恐、愤怒、羞耻和彻底崩塌的绝望。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家大少爷。
他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女孩。
哦，不对。
他本来就是个女孩。
「你胡说！你这个疯子！你在胡说八道！」
他尖叫着，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露出了属于女性的声线。
亲戚们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什么？李月是男的？李阳是女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李疯了吗？」
「怪不得他从小就偏心李阳，把李月往死里作践……原来根子在这儿！」
我爸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他最大的秘密，他引以为傲的杰作，他维持了十八年的谎言帝国，在这一刻，被我一句话，炸得粉碎。
他抓起桌上的鉴定报告，想撕掉，但手抖得连纸都拿不稳。
「假的！都是假的！」他咆哮着，像一头困兽，「李月，你为了争家产，连这种下三滥的谎话都编得出来！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女儿？」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爸，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
我从包里，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陈旧的、泛黄的日记本。
「这是我妈的日记，真正的我妈。」
「她在里面，记录了一切。」
我翻开日记本，念出声来。
「『六月三日，晴。今天，阿伟又逼我喝那碗黑乎乎的药，他说，这叫转胎药，喝了就能生儿子。我吐了，他打了我，说我不知好歹，说李家不能断了香火。』」
「『九月十日，雨。我怀孕了。B超显示，是个女孩。阿伟知道后，一整天没和我说一句话。晚上，他喝醉了，指着我的肚子骂，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我每念一句，我爸的脸色就白一分。
李阳则瘫坐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
「别念了！别念了！」
我没有停。
我看向他，眼神冰冷。
「为什么不念？这不就是你的由来吗？我亲爱的『哥哥』？」
我翻到最后一页。
那上面的字迹，已经因为泪水而变得模糊不清。
「『三月十八日，阴。我生了，是一对龙凤胎。先出来的是姐姐，后出来的是弟弟。我好高兴，可阿伟看到弟弟后，他疯了。他说，他只要儿子，他要让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一切。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李伟，生的是儿子。』」
「『他抢走了我的孩子。他找来医生，给我那刚出生的女儿，注射了雄性激素。他给我那刚出生的儿子，穿上了花裙子。』」
「『他说，从今天起，女儿叫李阳，儿子叫李月。』」
「『他说，我如果敢说出去，就杀了我们全家。』」
「『我的孩子……我的月儿……妈妈对不起你……』」
日记的最后，是一滴干涸的血迹。
我合上日记本，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堪称恐怖的故事，震得魂飞魄散。
我爸，这个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了十八年的男人，此刻，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