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天!
怎么办?交给谁?“裁缝铺”在哪里?!那个真正的、需要这本情报的地下组织联络点,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破译的狂喜被冰冷的绝望取代。我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却找不到水来浇灭它!汗水瞬间湿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我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像困兽一样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头发。
找父亲?告诉他?那个在餐厅里被我指着鼻子骂“帮着外人挖祖坟”的海关总长?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不得罪日本人,直接把我连同这本密码一起交给宪兵队?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找警察?找报馆?在日本人势力如日中天的上海滩,这无异于自投罗网!恐怕消息还没传出去,我自己就先被灭口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我瘫坐回椅子上,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节发白。台灯的光晕里,莎翁戏剧集厚重的书脊沉默着,那本染血的密码本摊在桌上,像一只不祥的、窥视着我的眼睛。
不行!绝对不行!那个风衣男的血不能白流!“青瓷”同志的牺牲不能白费!“樱花雨”绝不能上岸!
一个疯狂、决绝、带着毁灭气息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炸开的惊雷,猛地劈开了我脑海里的混沌——既然无法传递,无法阻止运输,那就毁了它!在它上岸之前,在码头,把它炸上天!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我的心脏,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毁灭性的快感。炸了它!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管他什么后果!管他什么身份暴露!
我需要炸药。很多很多的炸药。而且,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那个戒备森严的军用码头,安放在正确的位置。
谁能弄到这么多违禁品?谁能避开日本人的耳目?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最终,定格在一张油滑世故、又带着点江湖气的脸上——金牙彪。
金牙彪,闸北码头一带的地头蛇,手底下管着几十号苦力,暗地里也做些走私、销赃、甚至倒卖军火的勾当。他的门路,三教九流,复杂得很。最重要的是,他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半年前,他手下几个兄弟在法租界惹上了杀身官司,是我动用家里的关系,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们捞出来。当时金牙彪拍着胸脯说,这条命以后就是我陈浮白的。
现在,该他还了。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