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杨玉环终于出声，嗓子哑得像砂纸。她的记忆像团乱麻，只有马嵬坡的血和三郎的眼泪格外清楚。
李冶的手指划过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桃花印子："你本来是西王母蟠桃园的司花仙女，因为偷偷折杏花给凡人，被贬下凡。"她声音突然变凶，"七日内塑不成神体，你就魂飞魄散。"
杨玉环脑袋里突然闪过画面：雾蒙蒙的蟠桃园，她把杏花别在书生衣襟上。书生的脸模模糊糊，只有腰间玉佩闪着光——正是玄宗的长生玉佩。
李冶把玉瓶塞给她："子时喝露水，午时晒太阳，戌时泡月光。"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说，"别想着见凡人，每点思念都会烧神魂。"
谷里突然刮起怪风，杏花全飞起来，在月光里转成漩涡。杨玉环被卷进去，看见好多前世画面：长安街头卖杏花的老太婆、边关折杏花的士兵、深闺里绣杏花的姑娘......每个画面里都有玄宗的影子。
"啊！"杨玉环疼得叫起来，灵体开始裂缝。李冶甩出杏枝法器，树枝开出金花，把她裹在花蕊里。
"记住，"李冶的声音从花里传出来，"要断情才能归位。"
花瓣打开时，杨玉环躺在铺杏花的石床上。她的身体变得实在，能摸到花瓣的纹路。远处传来鸡叫，第一缕阳光照在她手腕的胎记上。
她挣扎着坐起来，看见石桌上摆着三个玉碗：一个装着露水，一个装着阳光，一个装着月光。她拿起露水碗，突然闻到三郎最爱的龙涎香。
"三郎......"她轻轻叫，眼泪掉进碗里。露水立刻烧开，冒的烟变成"勿念"两个字。李冶的警告在耳边响，她猛地把碗扣在桌上，青瓷碎了，惊飞了树上的鸟。
谷里传来流水声，杨玉环顺着声音走到溪边。溪水很清，倒映出她现在的样子：皮肤像雪一样白，眉心有朵杏花印记，头发上别着半根杏枝。她突然想起，这就是武惠妃死前说的花神模样。
"当花神又怎样？"杨玉环对着溪水苦笑，手指划过水面，波纹里出现玄宗在马嵬坡跪着的画面。她用力攥紧杏枝，树皮渗出汁液，染红了手掌。
第三章：长安遗梦
终南山的月亮升到半空，杨玉环在杏树下跪着。她手指沾着露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李冶给她的杏花蜜罐子。罐里的蜜汁透着琥珀色的光，映着她眉心刚长出的杏花印记。
“子时到了。”李冶的声音从树影里传出来，“你干啥呢？”
杨玉环赶紧把蜜罐藏进袖子，“我就……想试试自己的神力。”她声音发颤，月光照在她半透明的灵体上，能瞧见血管里绿光在流。
李冶穿着道袍，悄无声儿地落在她跟前，“重塑神体得七七四十九天，你现在用神力会坏事的，快停下！”
杨玉环咬了咬牙，“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三郎他……我感觉他情况不好。”说完，她咬了指尖。血珠子滴进蜜罐，一下子变成金色的烟。她把烟揉成个球，轻轻一吹，光球裹着杏花香味，朝着长安方向飞过去了。
“你这孩子，太莽撞！”李冶眉头紧皱，却也只能看着光球远去。
上阳宫里，烛火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李隆基咳出血来，把最后一口药汤吐在青瓷碗里。他手指在《长恨歌》手稿上划拉，墨迹没干的“君王掩面救不得”旁边，洇开一片暗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