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马嵬惊变
天宝十五年六月，马嵬驿的夜风有点寒凉。杨玉环的金丝绣鞋陷在泥里，发间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她听见陈玄礼的盔甲在火把下咔咔作响，士兵们一遍遍地喊“处死杨贵妃”，震得墙皮簌簌往下落。
“玉环……”玄宗的手抖得厉害，他的黄袍被风扯得鼓起来，露出里面泛黄的中衣。
杨玉环跪在地上，指尖触到凝固的血迹。三天前杨国忠的脑袋就是在这里滚过去的，脑浆子混着雨水在砖缝里结了痂。她突然想起长生殿里的月光，三郎的手指还带着墨香，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不离不弃”。
“皇上，别让老臣难做。”陈玄礼的声音像块生铁。他身后士兵的长枪齐刷刷往前戳了半寸，枪尖在闪着寒光。
玄宗猛地把酒杯砸在地上：“陈将军，杨国忠已死，还请放贵妃……”
“将士们说了，安贼叛乱皆因杨氏一门，不杀贵妃，难平民愤。”陈玄礼说道。
杨玉环抬头看见玄宗眼角的皱纹，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支棱着。曾经给她画眉的手正攥着龙袍下摆。
“三郎，”杨玉环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还记得咱们在骊山……”
“把白绫拿来！”陈玄礼突然吼道。士兵们哗啦哗啦往前涌，长枪在月光下排成一片银墙。
杨玉环接过白绫，布料摩擦声像春蚕啃桑叶。她最后摸了摸颈间的花鸟玉佩，这是十五岁时武惠妃临终塞给她的。玉佩突然发烫，纹路里渗出绿莹莹的光。
“玉环！”玄宗踉跄着往前扑，被高力士死死拽住。他的龙袍下摆扫过泥地，沾满了尘土。
白绫猛地收紧，玉佩“啪”地裂开。绿光轰然炸开，照亮了整个驿站。杨玉环听见清脆的鸟鸣，成千上万只青鸟从玉佩里飞出来，翅膀扫过她的发丝。
士兵们的长枪哐当哐当掉在地上。有人喊“妖怪”，声音抖得像筛糠。陈玄礼往后退了半步，盔甲在月光下泛着冷汗。
绿光凝成旋涡，杨玉环感觉身体变轻了。她看见终南山的轮廓在光里浮现，山顶的积雪闪着银光。一只由杏花拼成的手穿透光晕，轻轻托住她的腰。
“跟我走。”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杨玉环仿佛看到了杏花，混着晨露的清凉。她的手指碰到温润的杏树枝。
马嵬坡的火把越来越小，杨玉环最后看见玄宗跪在地上，双手朝天空乱抓。他的喊声被风扯碎：“玉环——”龙袍上的泥点成了暗红色，像开败的杏花。
第二章：终南幽谷
月光像碎银子洒在栖霞谷，杨玉环的灵体飘在千年杏树根上。她头发垂下来像墨汁，指尖泛着绿光，衣服自己轻轻晃，扬起一片片杏花。
"醒了？"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李冶穿着白道袍站在枝头，手里拿个玉瓶，头发上别着半朵杏花，花瓣在月光下白得发亮。
杨玉环想说话，嗓子却发不出声。她看看自己，透明的身体里流动着绿色的光，像化开的翡翠。
李冶从树上跳下来，衣服扫落几片杏花。她指尖沾着露水，轻轻点在杨玉环眉心："七日内重塑花神身体，每天子时喝这杏花蜜。"玉瓶歪了歪，琥珀色的蜜汁滴在树根上，冒起甜腻的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