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眼里的光彩,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轻声叮嘱:“侍寝是好事,只是往后说话行事,更要谨慎些。”
“我知道的!”林萱瑶拍着胸脯,“我不惹事,就想着赶紧生个孩子,位分高了,就能常来陪姐姐了。”
林萱瑶走后,我看着那只蝈蝈笼,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宫里的女子,似乎都把“生孩子”当成了唯一的出路,可这条路,真的好走吗?
变故发生在贵妃生辰那天。皇帝在昭庆宫摆了家宴,席间喝了不少酒。贵妃不胜酒力,早早回了内殿歇息。皇帝却没走,带着几分醉意,让我陪他在花园里走走。
月色很好,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层霜。皇帝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你说,若是贵妃有了孩子,会不会开心些?”
我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朕知道她心里苦。”皇帝的声音带着些怅然,“她嫁进宫十年,朕许了她荣宠,却给不了她一个孩子。”他忽然伸手,拂去我鬓边的一缕碎发,“你性子沉静,又像她,或许……或许你能帮她。”
我的心猛地一跳,隐约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不敢深想。那晚,皇帝留在了偏殿。红烛摇曳,帐幔低垂。恍惚间,仿佛听见贵妃在内殿咳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第二日醒来,皇帝已经走了。贵妃派人来传话说,让我好生歇息。我躺在床上,看着雕花的床顶,只觉得浑身发冷。
果然,一个多月后太医来请脉,诊出了喜脉。李忠全亲自来传旨,赏了一堆补品,锦缎珠宝流水般送进偏殿。
我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夜里总做噩梦。梦见自己生下一个孩子,却被人硬生生抱走,无论怎么哭喊,都没人理会。惊醒时,冷汗总是浸透了中衣。
贵妃的态度变得越发微妙。她不再让我随侍左右,却每日让人送来安胎的汤药和点心。那日我去给她请安,见她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发呆,案上的砚台裂了道缝,像是被人砸过。
“这方子,你拿去用吧。”贵妃递给我一个泛黄的纸包,声音有些沙哑,“是太医院给我开的安胎方,我用了十年,没留住一个,或许能护着你。”
我接过纸包,指尖触到贵妃的手,冰凉刺骨。她忽然想起那日皇帝说的“你能帮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娘娘……”我想说些什么,却被贵妃打断了。
“皇上的意思,你我都明白。”贵妃看着我,眼眶泛红,“他是想让这孩子记在我名下,对外只说是我多年调养所得。谢若蘅,你恨不恨我?”
我猛地跪下,眼泪再也忍不住:“臣妾不敢。只是这孩子……”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贵妃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扶起,“可在这宫里,谁又活得公平?你安心养胎,只要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将来孩子生下来,你想多看几眼,我允你。”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贵妃也很可怜。她坐拥万千宠爱,却要靠别人的孩子来稳固地位;她看似骄矜,实则也和其他人一样,被这宫墙困住,身不由己。
秋天的时候,林萱瑶也怀上了。她挺着尚不显怀的肚子,欢天喜地地跑到昭庆宫:“姐姐!我也有了!你看,我们的孩子说不定能作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