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她不敢接,仿佛那锦囊有千斤重,一接过来,就再也等不到那个人了。
“将军他……” 阿鸾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问不出口,“他怎么了?”
将领别过头,声音有些沙哑:“上月黑风口一战,将军为掩护主力撤退,身中数箭……至今下落不明,只留下这个锦囊。”
下落不明。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阿鸾的心。她知道,在那种绝境下,下落不明往往意味着什么。
她颤抖着接过锦囊,入手坚硬,像是装着什么金属物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断裂的玉佩,一半刻着“沈”,一半刻着“鸾”,正是元宵夜他送她的那枚。如今,“鸾”字的那一半完好无损,“沈”字的那一半却断成了两截。
阿鸾死死攥着玉佩,指节泛白,直到尖锐的边缘刺进掌心,渗出血来,她才感觉到一丝疼痛。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血迹。
“他说过会回来的……”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跟自己赌气,“他不会骗我的。”
将领叹了口气:“姑娘节哀。将军还说,若他真有不测,让你忘了他,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阿鸾看着手中的断玉,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她怎么忘?那个在雪夜帮她推车的少年,那个在肉铺前沉默等候的将军,那个说要带她看桃花的沈砚舟,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头里。
回到城里时,天色已晚。肉铺的门虚掩着,阿鸾推开门,看见父亲坐在灯下,面前摆着一壶酒,几个空碗。看到她回来,父亲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爹都知道了。” 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小子……是个好人。”
阿鸾没说话,只是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那枚断玉,放在桌上。父亲拿起玉佩,看了许久,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若他真回不来,爹养你一辈子。”
那一夜,阿鸾没睡。她坐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月亮,想起沈砚舟说过,北境的月亮比南方的更亮,更冷。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找他。不管他是生是死,她都要去看看。
第二天天没亮,阿鸾就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把那枚断玉贴身藏好。她给父亲留了封信,说自己去北境寻亲,让他勿念。然后,她揣着这些年攒下的碎银,悄悄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池。
她不知道北境有多远,也不知道前路有多危险,她只知道,那里有她要找的人。
第二章 北境风霜
出了城,阿鸾才知道路途的艰辛。她跟着一队往北方去的商队,白天赶路,晚上就睡在马车底下或是破庙里。从前在肉铺里,她虽不是娇生惯养,却也从未受过这般苦楚。
商队的人起初见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北上,都劝她回去,说北境战乱不休,凶险得很。阿鸾只是摇头,每次都把自己的那份干粮分些给赶车的老汉,默默跟在队伍后面。时间久了,大家见她性子执拗,也就不再多劝,偶尔还会帮她搭把手。
走了一个多月,身上的碎银渐渐花光了。阿鸾便在途经的村镇帮人杀猪宰羊,凭着一手好刀法,总能换些干粮和盘缠。她的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脸也被风吹得粗糙泛红,可那双眼睛,却比从前更加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