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知道他在撒谎。她太了解他了，了解他撒谎时右眼会微微眨动的习惯，了解他紧张时握方向盘会用力到指节发白的细节。
车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林夏感到一阵窒息，无数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中闪现。陈默的消瘦、苍白、疲惫，手腕上的疤痕，车里的抗癌药...一切都有了解释，却是一个她最不愿接受的解释。
"到了。"陈默将车停在林夏公寓楼下，声音平静得不自然。
林夏没有动。雨水顺着车窗流下，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她突然想起五年前分手后不久，她曾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姑妈，在走廊上远远看到陈默的背影。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现在想来...
"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分手？"她听见自己问，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陈默的呼吸一滞，"我说过了，我要出国..."
"你根本没走！"林夏猛地转向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后来才知道你一直在这里！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掩饰。"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
"对我而言从未过去！"林夏几乎是喊出来的，"五年了，陈默，我每一天都在想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陈默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发白。"你什么都没做错。"他低声说，"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林夏追问，"是因为你生病了吗？"
陈默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缓缓转头看向林夏，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你...知道了？"
林夏指向储物格，"那是抗癌药，对吗？"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雨声、引擎声、呼吸声，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心跳。
"多久了？"林夏轻声问。
陈默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五年多。确诊是在我们分手前两个月。"
林夏的世界再次崩塌。五年前，当她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中时，陈默正独自面对癌症的折磨。而他选择推开她，独自承担这一切。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颤抖着。
陈默苦笑，"告诉你又能怎样？让你看着我一点点被病痛吞噬？让你放弃自己的生活来照顾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但那是我应该做的！"林夏哭喊着，"我爱你啊，陈默！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也不要被你推开！"
陈默的眼中泛起泪光，"我不能那么自私。你有那么好的前途，那么多梦想...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所以你宁愿让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林夏的声音支离破碎，"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陈默伸手想擦去她的泪水，却在半空中停住，收回了手。"对不起。"他低声说，"但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你为我痛苦。"
林夏突然明白了所有事情——五年前陈默的突然冷淡，他找的各种借口，他决绝的分手态度...全都是为了保护她，为了不让她卷入他的悲剧。
"现在呢？"她哽咽着问，"你的病..."
陈默的表情告诉她答案比她想象的更糟。"复发。"他简短地说，"这次...不太好。"
林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进陈默怀里痛哭起来。她感觉到陈默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慢慢放松，最后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她，就像五年前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