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产了!”安陵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兽医专业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宫规和恐惧。她几步冲过去,动作却异常轻柔,迅速在母猫身边蹲下。

“乖,别怕,别怕啊…”她一边用刻意放得极其柔和的嗓音安抚着几乎脱力的母猫,一边利落地挽起碍事的宫装宽袖,露出纤细却稳得出奇的手腕。目光如探照灯般飞快扫过现场:几块还算平整的破瓦片,几根粗细不一的枯树枝,还有她袖袋里常备的、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卷干净棉布条,那是她预备给御花园里那些打架受伤的野猫包扎用的。她甚至还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高度蒸馏酒——她千辛万苦、偷偷摸摸搞出来的“消毒酒精”。

没有无菌环境,没有手术器械,没有麻醉药……条件简陋得令人发指。但母猫急促衰竭的呼吸和腹部越来越无力的收缩都在宣告:不能再等了!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拔下头上唯一一支素银簪子,毫不犹豫地在旁边一块破瓦片粗糙的边缘用力来回刮磨簪尖,权当消毒。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瓶珍贵的“酒精”倒在撕下的干净棉布条上,动作麻利地擦拭自己的双手和那根临时充当手术器械的银簪。

“坚持住,宝贝,”她对着痛苦呜咽的母猫低语,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眼神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无比的大手术,“很快就好,相信我。”

就在她屏住呼吸,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卡住的小猫胎位,准备尝试最轻柔的调整助产时——

一片浓重的阴影,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将她整个人连同地上痛苦挣扎的母猫都严严实实罩在其中。光线骤然被吞噬,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沉重起来。

安陵容全身的汗毛瞬间炸开!一股冰冷锐利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针,狠狠刺在她后颈裸露的皮肤上。这绝非寻常宫人!那种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威势,隔着空气沉沉压来,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

她猛地抬头,动作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显得有些僵硬。

逆着矮墙缺口处透进来的、最后一点稀薄的黄昏天光,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一身玄色暗纹的锦袍,料子华贵得在暮色里也隐隐流动着幽光,腰间束着玉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面容大部分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寒潭淬过的刀锋,正居高临下地、不带丝毫温度地审视着她,审视着她手中那根磨得尖利的银簪,审视着地上血污狼藉的产猫现场。

那目光里的探究和冷意,几乎要把她冻僵。

安陵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完了!被发现了!在这深宫之中,一个低阶嫔妃,手持利器,在荒僻废弃的宫室里,面对一只浑身血污的御猫……这场景怎么看都透着十二万分的诡异和不详!

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但下一秒,地上母猫发出一声濒死般痛苦虚弱的呜咽,那声音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恐惧的泡沫。不行!猫等不了了!

求生的本能和对生命的责任感在电光石火间激烈交锋。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地将手里攥着的一个油纸小包朝那玄衣人递了过去,动作快得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表情。那纸包里是她自己晒干磨碎的鱼干粉,平日里用来诱捕那些警惕性极高的流浪猫的“猫薄荷”平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