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林…林设计师!你好你好!”我忙不迭地点头,笨拙地伸出手想握,又觉得手上全是灰,缩回来也不是,不缩也不是,尴尬得不行。“快请进快请进!就是……屋里乱,还在收拾,实在对不住!”我侧开身,让出门口那条窄道,动作幅度一大,差点撞到旁边歪斜的门框上。
林菲菲嘴角似乎弯了一下,那点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她微微颔首,迈步往里走。那旗袍开衩的地方,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我赶紧别开眼,盯着她脚上那双昂贵的高跟鞋。鞋尖上沾了点院子里的湿泥,显得有点刺眼。
堂屋里光线昏暗,空气里还浮动着没散尽的灰尘。她站在屋子中央,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墙上糊着的发黄旧报纸,扫过角落堆着的农具,扫过屋顶黑黢黢的椽子,最后落在我那张用破木板和砖头搭起来的临时“工作台”上,上面摊着我那几张宝贝得不得了、画满了圈圈叉叉的农家乐规划草图。
“赵老板很有想法啊,”她拿起一张我的草图,指尖纤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涂着淡淡的裸粉色。她的视线在我那张充满乡土气息、比例严重失调的草图上停留了几秒,语气温和,听不出褒贬,“农家乐,主打原生态,回归自然。定位很清晰。”
我心里那点忐忑稍微平复了点,甚至有点得意:“对对对!林设计师懂行!我这地方,你看,依山傍水,空气好!城里人就稀罕这个!我想着弄几个特色土灶房,再整片菜地让客人自己摘,鱼塘也得挖一个……对了,房间得弄得干净亮堂,带点咱农村的特色,但也不能太土气……”我一激动,话匣子就关不住,唾沫星子差点喷出来,赶紧又闭上嘴,偷瞄了一眼林菲菲。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职业化的微笑,耐心听着,偶尔轻轻点头。等我停下,她才放下草图,从随身那只看起来就很贵的小皮包里,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卷尺,还有一个小小的、带屏幕的电子设备,像是某种高级的测量仪。
“赵老板的规划很有热情,”她声音温软,目光扫过空旷破败的堂屋,“不过,理想落地,还得靠精确的数据和空间规划。我先量量尺寸,心里好有个初步的框架。”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方便搭把手吗?有些地方我够不着。”
“方便方便!太方便了!”我连忙应道,感觉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咚咚跳。给她打下手?这活儿我太乐意干了!
林菲菲走到靠里的一面墙边。那墙挺高,上面还有根凸出来、落满灰的老房梁。她举起卷尺的一端,踮起脚,努力伸直手臂。旗袍的腰身被拉紧,勾勒出惊人的曲线。那墨绿色的丝绸布料绷着,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反光。可那卷尺的金属头离房梁还差着一大截。
“赵老板,”她侧过脸叫我,一缕没盘紧的发丝从耳后滑落,垂在白皙的颊边,“能麻烦你帮我固定一下这头吗?在梁上。”
“哦!好!马上!”我几步跨过去,站到她身后。那股冷冽又干净的香气更浓了,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我个头高,手臂也长,很轻松地就接过了卷尺的金属头,把它按在了那根落满灰的老房梁上。粗糙的木刺有点扎手。
“谢谢。”她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卷尺上的刻度,一只手扶着尺身,另一只手在那个小电子设备上飞快地点按记录。阳光从屋顶的破瓦缝里漏下几缕,正好斜斜地打在她仰起的脖颈上。皮肤白得晃眼,那截弧度优美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