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系统正在测试期,建议所有租户按时归寝。”
没有评论,也没有楼中楼。
我心里发凉,却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弃。我越来越确定,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门禁卡、规则纸条、凌晨的“静音通知”……它们像一张网,一直在等我做出偏离既定路线的行为,然后把我扣进去。
第二天上班时,主管点到我名字,说我昨晚打卡记录异常,系统显示我是在22:58返回宿舍的,数据与实际情况“无明显出入”。
我明明是23:15回的。
我沉着脸没有出声,点头承认。主管没再多问,只是在我转身离开时低声说了句:“尽量不要太晚回。”
这句话像刀子贴在耳边,不是警告,更像提醒。他知道的比他愿意承认的多,却又不能说。
我开始尝试接触其他员工,想看看他们是否也发现了什么。很多人只是苦笑,说宿舍管理向来严,也没人敢乱试。
我找到一个叫陈鹏的同事,据说是同批入职中唯一一个被换过宿舍的人。我约他吃饭,他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我们在公司食堂边上的小角落坐下,他低头吃饭,几乎不说话。直到我问起他为什么换宿舍,他才抬起头来,声音几乎听不见:
“有一晚我忘了打卡……那晚之后我回去的时候,床上的被子是湿的。”
我眉头皱起,他笑了一下,苦涩又轻微:“真的湿的,整床全是水,冷得像从河里捞出来。后来宿管让我搬去了另一层,说系统误操作了清洗排水管线。可我没听说谁家床会自己排水。”
“你怀疑是什么?”
“我不怀疑。”他擦了擦嘴,“我只是选择不再试探。”
饭后他走得很快,我在他背影里看见那种逃避过真相的人特有的急促。他没敢告诉我更多,但我已经知道了够多——他们不是没看见规则,而是被看见之后选择了闭眼。
晚上回到宿舍,我打开那张便签纸。它的边角弯了一点,但角度依然贴合。我很确定,我贴的时候那角是齐的,现在却有一个朝外的折痕。不是风造成的,窗没开,空调关着。也不是我动的,我整天在外,没人有钥匙。
它弯了一点,只是一点。
我换了方式记录。我开始在门外的地砖上撒极细的滑石粉,然后拍照标记,第二天比对图像。
第一晚,图像一致。
第二晚,图像中多出一道极细微的拖痕,从我房门前斜斜拉到楼道尽头的安全出口。像是某个拎着什么物品的东西经过,脚步极轻,却没能完全避开粉末的踪迹。
我打开门禁系统查看出入记录,只有我一人进出,时间是22:56。
比我记得的还早了两分钟。
我盯着门禁卡,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门禁记录的不是我什么时候回来,而是系统决定让我“什么时候回来”。
它不记录事实,它塑造“可接受的事实”。
那天晚上,我在门后挂了个录音笔。什么也没录到,只有持续的静音,连水管都不响了。
我却在清晨五点半醒来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低语声,像是贴在门缝那头轻轻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