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水味，混合着玻璃碎裂的凛冽气息，如同毒气弹般在狭小的客厅里轰然炸开，霸道地灌满每一个角落，呛得人几乎窒息。
一股尖锐冰冷的剧痛，猛地刺穿了我的左掌心。
我甚至没看清是哪一块碎片。只感到那冰凉锋利的触感，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楔进了皮肉里。温热的液体，带着我自己的体温，瞬间涌了出来，黏腻地包裹住那嵌入的异物，顺着掌缘蜿蜒流下，一滴，两滴，砸在同样溅满了香水和碎玻璃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痛楚尖锐地窜上神经，但我没动，也没叫。只是下意识地蜷起了受伤的手，指尖死死掐进完好的掌心皮肉里，用另一种痛来对抗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更多的血从指缝间渗出，滴落。
陈默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站在那片狼藉的碎片和浓香中央，像一头刚刚完成杀戮的困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被细小玻璃划出的血痕，又猛地抬头瞪向我，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被我的“挑衅”彻底点燃的、未尽的狂暴和一种扭曲的憎恶。
“林晚！”他嘶吼着我的名字，声音因为暴怒和酒精而扭曲变形，“你他妈找死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他往前逼近一步，皮鞋重重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暴戾的压迫感，几乎让我无法呼吸。那只沾着血和香水、刚刚砸碎了瓶子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青筋暴起，悬在我头顶，仿佛下一秒就要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砸落。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我掌心血液滴落的、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嗒…嗒…”声。那悬在头顶的拳头，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死亡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
“砰！”
家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响。婆婆像一阵裹着寒气的风，卷了进来。她六十出头，头发烫着时髦的卷儿，一丝不苟，身上是价格不菲的羊绒衫，脸上却结着一层厚厚的、化不开的冰霜。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就扫过客厅的惨状——碎裂的玻璃渣混着深色液体黏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还有……我垂在身侧、掌心一片狼藉、正往下滴血的手。
她的目光在我血肉模糊的手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精准地落在她儿子陈默身上。陈默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余怒未消的姿势，喘着粗气，脸颊因为酒气和暴怒一片赤红。
二、我的婆婆
“哎哟我的天爷！”我的婆婆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几步就冲到陈默跟前，完全无视了地上的碎片和我的存在。她一把抓住陈默那只沾着血和香水渍的手，心疼得声音都尖利地拔高了，“默啊！你这手怎么弄的？啊？流这么多血！快让妈看看！”她掏出随身带着的、带着浓郁脂粉香的真丝手帕，不由分说就往陈默手上那些细小的划痕按去，仿佛那是什么致命重伤。
陈默被她这一打岔，紧绷的戾气泄了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妈！没事！一点玻璃碴子！”
“什么没事！都见血了！”婆婆不依不饶，强行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一边擦一边拿眼风狠狠地剜向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娶这么个丧门星进门没好事！一天到晚哭丧着脸，晦气！现在好了，把你都伤着了！她是不是存心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