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新时间:2025-08-15 01:25:40

她尖利的声音在破碎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过来。她指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林晚!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我儿子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养家,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回报他?在家里作天作地!不就是一点小事吗?男人在外面应酬,逢场作戏,那不是很正常?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这样?你闹什么闹?非要闹得家宅不宁,闹得我儿子受伤你才甘心?!”

“妈!别说了!”陈默皱着眉低吼了一句,但语气里没有丝毫制止的力度,反而更像是一种默许的纵容。他任由母亲抓着他的手,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烦躁、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我如何狼狈的审视。

婆婆得到儿子的“支持”,气焰更盛,声音拔得更高,几乎要刺破屋顶:“我说错了吗?林晚我告诉你!女人要懂得知足!要懂得守本分!男人嘛,年轻气盛,在外面玩一玩怎么了?那心啊,玩累了,玩够了,最后还不是得回家?回到你这个正宫娘娘身边!你倒好,不体谅他的辛苦,不给他一个安稳的后方,还在这里作妖!把他弄伤!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喋喋不休地骂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盐的鞭子,抽打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上。客厅里弥漫的浓香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我垂着眼,看着自己左掌心。血还在流,沿着掌纹的沟壑蔓延,滴落在地板暗红的污渍上,和那些昂贵的、此刻却一文不值的香水混在一起。

婆婆尖锐的斥骂还在继续,像背景噪音一样嗡嗡作响。我缓缓抬起没受伤的右手,动作有些迟滞,摸索着从旁边茶几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雪白的纸巾。

很慢,很慢地,覆上左掌心那片黏腻温热的狼藉。

纸巾瞬间被染红,吸饱了血,变得沉重而柔软。我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擦拭。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狠劲,仿佛要擦掉的不是血污,而是某种更肮脏、更顽固的东西。玻璃碎片更深地嵌进皮肉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这痛感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指尖传来湿滑黏腻的触感,是血和香水的混合物。纸巾很快被浸透,鲜红刺目。我把它揉成一团,扔在脚下那片狼藉里,又抽了一张新的。

陈默和他母亲的声音,婆婆那套“男人玩累了自然回家”的陈词滥调,此刻听起来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血的毛玻璃。

纸巾的纤维摩擦着伤口,很疼。但这疼,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那层包裹着我的、名为“绝望”的厚茧。

一丝微弱的光,从裂缝里透了进来。

那光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晰的算计。

擦干净。都擦干净。

然后,该算账了。

掌心伤口愈合后留下了一道扭曲的粉色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时刻提醒着我那个弥漫着香水与血腥味的夜晚。陈默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了,偶尔回来,身上总带着不同的、廉价的香水味,像一层层劣质的油漆,试图覆盖掉什么。他不再掩饰,眼神里的冷漠和厌弃几乎凝成实质,看我的目光如同看一件碍眼的旧家具。

婆婆的电话成了例行公事,每周至少两次,内容千篇一律,核心思想永恒不变:“林晚,你懂事点!默儿工作压力多大?你在家舒舒服服的还不知足?别整天疑神疑鬼摆脸色!男人在外面应酬交际,那都是必要的!你把他逼急了,这个家散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想想你以后靠谁?还不是得靠我儿子?安分守己,等他玩够了,心自然就回来了!”